第一天到达新画室的时候,游稚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回想着学校和之前画室的点点滴滴,只觉得生活真是太累了。然而幼小的他没有料到的是,之后半年多的集训才真是让他提前感受到了社会的铁拳。
画室的生活从早上七点半开始,白天写生或静物,晚上刷速写,十一点回家后还有速写作业,经常画到半夜两三点才算完,这还只能勉强保证数量。没过多久,游稚的心态已经从疲惫转化为麻木,又在对钢卓力格的思念中变得有点患得患失,加上盛夏温度直逼四十,他的肚子里总是烧着一团火,在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周见到钢卓力格那天才得以发泄。
那天钢卓力格顶着烈日来找游稚,带着一箱牛nai,一袋零食,两份盒饭,在画室外等着,热得满头是汗,衣服可以拧出水来。
“你……老黑?!”游稚兴奋地有些结巴,一把扔下素描本,飞奔到钢卓力格身前,抱着他的脖颈跳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钢卓力格稳稳拖住游稚,不自然地向后倒,生怕汗水粘在游稚脸上,他说:“放两天假,过来看看你。”
画室的同窗们纷纷走了过来,经过近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彼此关系都很铁,游稚便一一为钢卓力格做介绍。见钢卓力格只买了两份饭,众人纷纷表示先去吃饭,让游稚带着钢卓力格回出租屋叙旧。
人走得干干净净,游稚擦了擦裤子上的颜料,说:“刚才没蹭你身上吧?这玩意可不好洗。”
钢卓力格叹了口气,心疼又有些生气地说:“你瘦了好多。”
游稚对自己的胖瘦没有概念,只觉得每天吃四顿怎么可能瘦?于是反驳道:“有吗?我怎么觉得你又高了?”
钢卓力格有样学样道:“有吗?”
游稚觉得十分新鲜,几个月不见,这大块头也会开玩笑了?两人顶着夕阳回到出租屋,狭小的房间内连厕所都没有,地上堆着杂乱的电热棒和水桶,游稚的床上全是脏衣服,他也两天没洗澡了,最近一头扑在速写上,却还是不能二十分钟画完一张。
一阵微风吹来,游稚闻到了久违的青草味,不由自卑地缩了缩,心想几天没洗澡没换衣服,身上肯定臭死了,真不想让老黑嫌弃。而钢卓力格不解地看向他,柔声说:“怎么了?”
游稚噗嗤一笑,老黑果然还是那块木头,于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钢卓力格把东西放下,一言不发地收拾起房间,把游稚的脏衣服放桶里,提到外面接水泡着,一切都像在寝室那时一样,而游稚看着钢卓力格忙碌的身影,脑海里仿佛已经与他过完了一生,一想起两人白发苍苍、膝下无子、相互守候的场景,他就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怎么了?”钢卓力格紧张地小跑过来,双手捧着游稚的脸,为他擦泪。
游稚这一哭,把这几个月来积压的委屈疲惫全部倾翻,稀里哗啦嚎了半个小时,而钢卓力格就只是静静半跪在地抱着他,舒他的背。待他哭完后,两人又当无事发生一样,坐在一起吃盒饭。
那天晚上,游稚第一次请了假,跟钢卓力格出去剃了个球头,买了几本教辅,用翻盖手机拍了几张黑乎乎的大头照。
高中生的恋爱似乎永远都这么平淡,因为相聚而狂喜,因为分离而沮丧,没有第三者插足,没有现实和物质的冲击,单纯又坚强的少年们只是为了心中同一份认真而互相激励,一起前行,哪怕每天都累成烂泥,也能在看向月亮时想起城市另一边的心上人,并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喵喵——”
好运来一巴掌拍在游稚肚子上,示意朕要用膳,游稚便乖乖给他倒猫粮。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魔怔似的打开电脑,登QQ,进空间,翻找上锁的相册,年代最久远的那个关住了他和钢卓力格在高中为数不多的合影,那时的记忆都已模糊不清,如同低分辨率的照片,只能依稀看清脸庞五官的轮廓。
屏幕上黑乎乎的钢卓力格与程澍的脸渐渐重叠在一起,汇成一股奇异的感觉涌入游稚心中,他有个大胆的想法:程澍他爸该不会背着他妈包了个小三,在成功生下一个儿子后送到内蒙古躲避正房报复吧?而且当年钢卓力格口口声声说全家从内蒙古搬来求医,却从未见过他爸妈,哪怕游稚主动提出想去医院探望阿姨,他也只是不停说“医生说她需要静养,谢绝探访”。
于是在这个燥热的夜晚,游稚抱着好运来脑补出了一场豪门恩怨狗血大剧,最后纠结在到底要不要为小三之子钢卓力格鸣不平上。而程澍虽然处处都很完美,但总有一种隔阂感,游稚知道,这是阶级差距带来的鸿沟,自己虽然算是出生在小中产家庭里,但父亲的职位和家底比起程澍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况且以程澍“嫡长子”的身份,将来注定是要结婚生子继承家业的,就算现在看起来对他很上心,指不定耍几天就扭头联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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