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杀人了。

    你说，好，你慢慢说。

    大厅很亮堂，人不多，外面的人很多，挤挤攘攘的都是抗议的人。他们都知道我杀人了，我很紧张，手都有点抖，你安慰我，说，你别怕，法律会保护加害者。

    我说，我杀人了。

    你说，你别怕，即使是杀人犯也有被保护的权利。

    我说，我杀人了。

    你说，没关系，你不用理会外面的抗议声，他们都是乌合之众。

    你说，我们会派人出面解决，帮你写道歉信，平息他们的怒火。

    我问，那外面的那些人怎么办？

    你说，没过多久他们就会忘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人能坚持到最后，没有人。

    我从慌张逐渐冷静下来，你的镇定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问，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你回答，管理层全都知道了。

    他们是怎么想的？

    你回答，外面的人不应该扰乱公共秩序，我们已经派人清理。

    清理什么？

    抗议、情愿、公告、海报。

    那么多？我又慌张起来。

    你笑了，没事，现在那些东西已经干干净净。

    可我……

    你杀人了。

    嗯对。

    没关系，你重复，没关系，他们应该理解你的感受，你是我们学校的高材生。

    以后也会有像我这样的人吗？

    会的。

    他们会怎么样？

    会越来越多的。没关系的，你重复，没关系。这一切都不是什么事情，是他们太敏感了，只是杀个人而已。

    管理层谈论过这件事吗？

    谈论过。

    可是外面的那群人还在抗议。

    那就让他们抗议。

    事情处理了吗？

    处理了。

    怎么处理的？

    开会。

    外面的人知道吗？

    知道。

    外面的人知道开会的内容吗？

    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乌合之众，他们不理智，他们不能和你共情。

    没关系吗？

    没关系，他们一会就忘了。

    他们为什么会忘记？

    你又笑了，你对我说，高材生，你不用在意那么多，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法律上写……

    我们不能逼迫任何人守法。

    我杀人了。

    嗯。

    没事。

    真的没事。

    将心比心，他们为什么不能原谅你？

    噢……

    你看看，你将手机拿给我，你看，有人在为你说话呢。

    为什么不能原谅一个杀人的人？

    ——为什么不能呢？

    我杀人了。

    没关系，放出来就好了。

    要留多久？

    半天不到吧。

    罚多少钱？

    十元钱，意思意思。

    这是秩序吗？

    是。

    这是习惯吗？

    是。

    这是正常的吗？

    是。

    为我说话也是正常的吗？

    是。

    好，我笑了，我是正义的使者。

    你等等看吧，第二天，第三天，就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为你说话。

    怎么站出来？

    告诉他们所有人，你代表全体不杀人的人，那群抗议的人在和你们所有人对立。

    只要混淆概念，制造战争，你就不愁没有为你说话的人。

    即使我杀人了？

    杀人算什么？他笑了，我们没有杀过人吗？

    他们是人吗？

    不不，他们是羊，绵羊，羔羊。没有攻击性，缩成一团。

    他们会继续指责我吗？我该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保持安静就可以。我们会替你做的，所有事。

    我会受到惩罚吗？

    会，十块钱。

    谢谢，您去买包烟吧。我给了他一百元。

    他笑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