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霜是被熏醒的。

    因为纯粹而带着苦味的琥珀气息在Alpha略显高昂的情绪作用下弥漫开来，虽然并没有达到充满整个屋子的程度，但足够把离他最近的人包裹起来。

    被迫变得能闻到Alpha信息素的Beta顺着身体本能的抗拒反应从睡眠中醒过来，同时伸手去推身边那个“臭气源”。

    他已经很久没做出过类似的忤逆行为，穆溯之被他推了一把之后都先愣了几秒，还没完全清醒的晏霜继续拧着眉毛推他，脸上直白地写着厌恶和嫌弃，空着的另一只手还抬起来捂住了鼻子。

    穆溯之：“……”

    Alpha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想起是今早后还吸了吸鼻子，确认房间里任何异味，他狐疑地打量晏霜，怀疑他是梦游了。

    晏霜的意识完全恢复之后立刻停止了推拒穆溯之的动作，他放下捂鼻子的手，一抬头却对上了跟姚青栎一起站在一米开外的姚洛神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怎么突然就这么讨厌Alpha了？”他问。

    晏霜顶着三个Alpha疑惑的目光一声不吭，苦中作乐地想肚子里揣着个玩意儿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用担心会被（清醒地）塞进箱子里去。

    穆溯之和姚青栎之前不在这里不知道，而几个小时前就见过晏霜这副嫌弃表情的姚洛神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加大了信息素的释放量，然后他看见两个小辈忍不住皱眉的同时，晏霜也露出了不适的神色。

    Alpha讶异道：“你能闻到信息素了？”

    原本扭头去瞪姚洛神的两人立刻把视线再次投在了晏霜身上，Beta在心里低咒一声，很想把姚洛神的舌头拽出来踩烂。

    穆溯之顾不上质问姚洛神没考虑后果的试探，直接打开个人终端联系了家庭医生，姚青栎则忍无可忍地去打开了窗户并把室内换气系统开到最大，并抱怨道：“小叔，你试出结果了倒是把信息素收一下啊！”

    和Beta对Alpha的生理畏惧一样，Alpha对彼此的信息素的本能排斥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改变，只要有意锻炼或者因为长期相处而产生感官适应自然就能减轻这种会引起暴力冲突的排斥感。但忍耐也有限度，像姚洛神这样故意释放过多信息素的话很容易就会让原本已经习惯他气味的Alpha再度暴躁起来。

    姚洛神耸耸肩，停止了制造“二手烟”的行为。

    但空气里恢复到正常水平的信息素含量对晏霜来说仍然很恶心，更别说他还坐在其中一个气味源怀里，Alpha身上自然散发的信息素气味令他的脸色难看得像是随时会吐出来。穆溯之看了他一眼，又往下瞟了一眼Beta还看不出什么迹象的小腹，把他放到床上起身走了出去。姚洛神被他责怪地瞪了一眼之后也跟了出去，姚青栎好奇地看着晏霜，但没敢走近，就怕Beta再被多一种味道熏一下会晕过去或者干脆吐在他身上，这个坏脾气的Beta现在怀着他发小的孩子，自己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发狠教训他，还是先不欺负人了。

    房间外，穆溯之已经把情况全部告诉了自己的家庭医生，通讯另一头的人大概也是见多识广，听说穆溯之养了个Beta还把人弄怀孕了脸色都没变一下地平静道：“这不是什么特殊情况，有很多Beta因为怀孕而感官提升导致他们在妊娠期间能够闻到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的例子。后者的味道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而前者，和Omega不一样，Alpha的信息素对怀孕的Beta没有安抚效果，就算那个Beta怀着的是某个Alpha的孩子也是如此。这是难以克服的生理现象，食物链顶层猎食者的气味只会让Beta们焦躁不安……流产？在现在这个时代除非身体状况很不好否则不至于，但如果在妊娠期内过多地嗅到Alpha信息素，Beta发展出抑郁症的概率会大幅度提升。”

    “仅此而已？”

    “是的，”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本着职业道德多说了一句：“但出于对孕者的心理健康考虑，我们通常会建议Alpha伴侣随身携带抑制剂或信息素隔离喷剂。”

    然而他的好心建议对于根本不算是伴侣的穆溯之并不适用，他再次确认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也不会对怀孕的Beta产生实际伤害之后就关闭了通讯，

    晏霜躺在床上盯着虚空发呆，察觉难闻的气味再次靠近也没抬一下眼皮。

    穆溯之伸手握住他的下颌骨让他看向自己，语气温和地说：“我知道你不想怀孕更不想生这个孩子，但是你现在没得选。要么你配合一点，要么就做好被送进医疗舱强制休眠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