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还记得那一天。她的眼泪全都流干了，仰望天空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苍白。这两个词是反义的，可是在她心底，那就是她看见的景象。一种绝望的苍白，没有云，没有雾，没有太阳，却是白天。

    枪声一共响了三次。每一枪都开在言启诺的身体上。她的爱人，她赖以生存的家，都没了。那个时候已经是民国后期，敌方势力早就和平撤离，政府势力也应该回到宫廷休整。她不知道家里那一排又一排的Jing兵是谁派来的，他们穿着打扮都格外整齐划一，统一披着大红色的战袍，手中拿着最锐利的枪刀，确保每一个手下败将都死的准确无误。

    那个时候言启诺的腿已经因为战争失去了，是坐在轮椅上的。曾经她最骄傲的双腿，如今是齐根根的被切去，曾经让她以小天鹅芭蕾闻名的修长双腿，再也不属于她。而那条命，甚至都是楚依依换来的。

    楚依依用倒数第三条命拯救了言启诺，却因为九命猫妖本就不可以外借生命，所以言启诺的腿还是残了。她是喝的敌方势力审讯时喂下的毒药，因而严刑拷打的身体早就受不住病痛毁坏了。救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实际上不被卖掉也会死的。

    那一天，楚依依维持着小nai猫的形态，被言启诺用手抚弄着抱在怀里，耐心又温柔地问她午餐想吃什么，Jing兵就冲进来了。连开三枪，打得真切，崩在了言启诺的眉心，心脏，和喉咙。他们没有给过这个为家国牺牲一切的赌王最后一点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向她讲明任何下手的原因。

    楚依依吓得瑟瑟发抖，她躲在家里的角落，瞧着大夫人上去和为首的人交谈，最后遣散了其他几位夫人。

    三夫人早就和外面军阀有染，直接私奔了，也是虐恋情深的故事。四夫人是出家当了尼姑，第二天什么也没带，剃了头发，进庙了。她是真心痴情言启诺的。五夫人也是个痴情的人儿，当即悬梁。六夫人七夫人两个人早就苟合在一起，对言启诺感情不深，拿家里的珠宝变卖钱财，也私奔了。

    大夫人和那帮人本就勾结在一起，第二天也不见了。二夫人叶茹霜是个有血性的，又爱极了言启诺，就在家里帮衬着处理事务，遣散下人，把房子卖了。

    楚依依只是一只小猫，没有了言启诺就更没能力处理事情，她躲到外面去，在郊外流浪，跟野猫抢食，找到二夫人还是再后来一些的事情。得知各个夫人的结局也是这个时候了。

    二夫人心狠，也不知道是不是瞧出来楚依依的身份，直接拿了手枪出来，把楚依依捆住，一枪崩了脑门。

    血流山河，昼日颠倒。楚依依血流干净了，就回来了。在泥坑里瑟缩着，变成了曾经的小孩子模样。那个时候她这个九命猫妖刚刚托生成了人类，却命不好，投生在一个穷小姑娘体内。在泥坑里被人欺负，被人毒打，都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