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两人终于又坐到一起,心平气和地好好聊了一次天。
傅宴安看着面前正在缓慢用勺子搅拌咖啡的谢随歌,恍惚想起男人以前好像很不喜欢喝这玩意儿。谢随歌最讨厌苦味儿了。
是这样吗?他有点记不清楚了。他们同居的时光已经距离他们太远太远,甚至可以说是他前半辈子的事了。
谢随歌习惯性地点了这个后,一连往里面加了好几包糖浆才抿了一口,却还是被苦得皱眉。但是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在英国,好像人人都要喝这玩意儿才能生活下去。
“对不起。”他终于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吓到了傅宴安。
傅宴安惊恐地瞪圆眼,下意识用手紧张地抓住桌沿,以为男人又要发什么疯。
谢随歌却只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我一直没向你正式道过歉。我违约了,没能做到答应你的事。对不起,安安。”
“……”
其实可以理解的。
傅宴安抿了抿唇。
以前是他太幼稚,天真地以为只要有爱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可谁能真正在一个人身边无怨无悔地守一辈子。他的心变了,谢随歌也变了,这都太正常了。
他没有回话,谢随歌便继续自己说了下去:“我以前很自信,总觉得只要自己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毒瘾,药瘾,烟瘾,性瘾,这些我都染过,但只要我想戒,我绝对就能管控住自己再不碰一丝一毫。”谢随歌朝他苦笑了一下,“可能是我太无知了吧。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比戒毒更难坚持的事了呢。”
傅宴安瞪大眼,微微张开嘴。
他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随歌从来没向他讲过这些事。
“其实我很讨厌旅行,到一个新地方对我来说,总是没好事发生。英国对我来说太远了,我当时第一个想法是,我没办法,没能力独自回国,所以我拒绝了你,毫无回旋的余地。”
小时候他兴高采烈地跟妈妈到“新爸爸”那里,然后就被囚禁了五六年。他为了能逃回来,做了数不清的下贱事。逃票,偷东西,甚至是从野狗那里抢食物,旅程对他来说,就是噩梦。
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旅行,就是和傅宴安,傅朔一起到海边玩的那次。
他那晚一个人出去,在沙滩上走走停停,海水拍打礁石发出的浪花声让他感到宁静。
而后他听到男生的声音,傅宴安在背后喊他,而他只用回过身,笑着张开手臂,傅宴安就会主动朝他跑过来,扑到他怀里。
他曾经也有一段时间以为,永远都会这样。
谢随歌慢慢讲着这些回忆。
他本来是不想把这些事都说给傅宴安的,他觉得他太年轻,太美好,他的心思如此稚嫩纯洁,就连知道他以前是卖的,都天真地以为他能遇见什么爱情。
太蠢了。
他们那时都很蠢,永远都在拼命试探着对方。傅宴安不相信他会为他停留,他不相信傅宴安能从一而终,他那时候根本不理解男生口中总说的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他们都输了。
当时在英国傅宴安告诉他,他谈恋爱了的事时,他反而松了口气。就是那种“啊,看吧,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可他明明早就做好了男生会变心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那条短信时,他还是克制不住地猛烈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他的手机屏幕被当场压裂,直接黑屏,所以第二天他才回了傅宴安消息。
“说实话,我走的时候,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谢随歌笑盈盈地问他。
傅宴安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他当时很难受,很痛苦,但又有种长久以来的压力被释放的畅快。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早就认定了谢随歌迟早会离开。
“从你告诉我你又谈恋爱了,到跟乔依洋结婚,是五年。我能看出来,你对我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冷淡。”
“安安,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告诉自己:儿子长大了,到叛逆期了。”谢随歌摇摇头,笑道,“哈哈,太可笑了。”
“自那以后,每年过年的时候你都跟着他一起回去看他的父母。安安,我当时也算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不能回来看我一眼呢?”谢随歌问。
“我……”
傅宴安没办法回答。
他和乔依洋当时正处于热恋期,乔依洋对男人又很抵触,一提到就会和他吵架,所以他能不让他们见面就不让他们见面,自然也减少了去看谢随歌的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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