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推门而入,屋内无人,显得有些冷清。这些日子他基本都住在祈福村,没怎么回到来。
贺渊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想起往日他回来,阿浩有时会在书桌后看着杂书等他,即使是现在,也仿佛下一刻那声熟悉的“洊至”就会响起。
搬山知道他睹物思人,已经把屋里阿浩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可有些东西,不在形,早已刻进心里。
贺渊自个把自个逗笑了,听起来像阿浩英年早逝了一样。
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西北今年冬天太冷了,闹了雪灾,许多灾民向盛安城所在的鼎州迁移而来。
贺渊准备去灾民必经的澜北城帮忙,明日出发。澜北城已经开了粮仓,因为有大灾极易发生瘟疫,太医院也得派人,洪华歌他们已经过去了。
澜北城离盛安不算太远,五六天也就到了,不需要带多少东西。贺渊环顾一圈,不知道自己除了衣物还能带些什么。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医书找了出来,准备先抄几个方子提前预备着,书上零零散散写着笔记,贺渊看了两眼,奇怪这是他的字迹,为何他对内容没有印象。
啊,阿浩写的啊。
其实阿浩离开的这些日子他也过得尚可,他并不是没有阿浩就活不下去。
但是,洊至还是无比庆幸,他和阿浩是同一个灵魂,一损俱损。
不然如果有一天,阿浩出了什么意外,留下他独自一人……
他大概也会变成陆将军那样偏激的人吧。
贺渊最后把自己的宝贝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全是陆浩画的画,大多画得是他。贺渊取出最上面的那张他特意求阿浩画的鹤鹿图,打算一起带过去。
虽然随着陆浩离开,贺渊也隐隐理解了陆将军,但他晚上练武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地对稻草人拳打脚踢,一个劲念叨道:“陆将军看拳!”
搬山:……少爷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澜北城因旁经的澜水而名。
贺渊进城的时候,远远看见城门口的灾民在澜水中打水洗漱。
贺渊开始头疼了:“这是上游,随时可能有瘟疫,你们在搞什么!太医院的人呢!”
旁边的澜北知府忙道:“回世子,太医院的钱太医说不要让灾民靠近水源,只是士兵们正在赶来,还没到。”
“还不快去催!”
知府和他的跟班们屁颠屁颠地去了。
贺渊叹口气,觉得自己以燕王世子的身份来此是个正确的选择。
贺渊先进城拜访了钱太医,钱太医是贺院使师父的儿子,自小就认识贺渊。
钱太医见到他先叹了口气:“贺……世子赶紧去做好防护。”
贺渊一惊:“怎么了?瘟疫还是爆发了?”
“尚不确定。泾曲那边的知府拒绝让灾民进城,沿路饿死了好一批人,剩下人有了发热出血的症状。”
“草菅人命!”贺渊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不用他泾曲出粮!”
钱太医安抚他:“事情已经发生了,澜北城外的灾民说不定就有泾曲方向来的,我们要保护好澜北城的百姓。”
贺渊深吸一口气:“我带了不少常用的草药和应急的粮食,知府说澜北城本就备着一批草药,再加上太医院的,应该足够了。”
钱太医点点头:“泾曲那边的太医说看症状疑似尸瘟。不幸中的万幸,尸瘟太医院是有记载的方子的。”他问,“院使、燕王不过来吗?”
贺渊摇摇头:“爹他现在轻易不能离开盛安。”
“也对。”钱太医叹了口气,一个先帝遗子不安分守己还到处乱跑,岂不是扎了当今的眼?
贺渊去换了一身衣服。他把鹤扳指卸下来,找了个锦囊把扳指装进去,贴身带着。
他穿戴好面罩手套帽子,骑着马往城外赶,路上碰上同样捂得严实的洪华歌和曾修言,两人眼神挺好,远远就认出了马上的贺渊,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洪华歌带着面罩,闷声闷气道:“洊至,多亏了你,要不然那澜北知府根本不听我们的,非要信那些不知打哪来的大夫,我看那些人不是隐士高人,是骗子。”
贺渊下了马:“百年呢?”
“他爹说危险,死活不让他来。”
情理之中,贺渊倒也不意外:“我去看看知府把灾民安置好了没。”
洪华歌和曾修言点点头,两个人绕着贺渊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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