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小于家的水管真是奇怪。
自从那天坏了以后,就再也没好过。
不是缺了零件,就是水压不够,总之,怎么修都修不好。
于是,一转眼,小于已经在吴老师家借住一星期了。
周一到周五,于嘉上会按时上课,参加各种实践。下午如果既没课也没有实践活动,他会载着吴培铭一起去买菜,或者去看些“有教育意义”的展览。晚上,他一定会坐在饭桌前,一点不落的吃完吴培铭煮的各种东西。
到了周六,于嘉上一早熨好了衬衫西裤,乖乖换上,等着吴培铭出门。
吴培铭看着分外斯文的于嘉上,愣了下,笑着说:“我们只是去旁听,不用穿这么正式。”
于嘉上点点头:“我知道。不过,难得和吴老师一起去法院这么严肃的地方,我还是想,穿得隆重些比较好。”
吴培铭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心说不应该啊,这孩子应该没少见过世面了,不至于去旁听个案子还要特意打扮吧。话说回来,唔,他穿西装怎么这么好看……
不过,看着于嘉上穿得这么规矩,吴培铭也把自己的T恤换成了衬衫,还特意检查了下胡子茬有没有冒出来。
其实庭审现场非常的沉闷,尤其是这种证据确凿,被告也没打算抗辩的案子。公诉人照本宣科的读完了起诉书,辩护人毫无激情的念完了辩护词。到了最后陈述阶段,那位两鬓斑白的发福男子,当场认罪,涕泪横流,悔不当初,一直在念叨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
两人从法院出来后,不约而同的伸了个懒腰。
等到了车库时,吴培铭打了个哈欠,问道:“小于,有什么想法?”
于嘉上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答道:“我在想,这个点儿可以去瑰郦吃个下午茶。”
吴培铭皱皱眉头,追问道:“不,我是问你,对刚才那个被告,有什么想法?”
于嘉上先是给吴培铭打开了车门,接着自己坐进了驾驶位,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不屑:“想法?我觉得,那人可真够蠢的。”
吴培铭脸色有些变了:“怎么讲?”
于嘉上耸耸肩:“吴老师,您看啊,他受贿的金额虽然不到500万,但全是现金,事发之后连一点儿解释的空间都没有,实在是,太蠢了。”
吴培铭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声音里有些冷:“那小于觉得,他应该怎么做?”
于嘉上打着方向盘,随意的说:“在我看来,他完全可以去某个文玩店“捡漏”,以极低的价格,比如5万,买一件玉器。然后再拿去拍卖行,请专家鉴定。当然啦,这个时候他会惊喜的发现,这件玉器是明朝的古董,市价300万以上。这么一来,他净收入295万,所有手续完全正规,连发票都是齐全的——这种情况下,要怎么证明他是在受贿?”
吴培铭砸了咂嘴,没说话。
于嘉上似乎没有察觉到吴培铭的沉默,继续说:“其实,不光是行贿可以用这招,其他时候,如果需要把一些来历复杂的资金,安个正常名目,然后光明正大入账,都可以用这种方式。”
吴培铭脑海里的弦绷得紧紧的,不住的想:这不就是洗钱么?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向我表达什么?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这是在变相的坦白么?
接下来的车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二十分钟后,于嘉上说:“到了。吴老师先在这里下车?我去停车。”
于嘉上刚说完,瑰郦酒店的门童就已经过来为吴培铭开门了。
这还是第一次,于嘉上没有和吴培铭一起下车。
吴培铭有些疑惑的踏到地上,转头一望,街对面赫然是:吉利星拍卖行。
他突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血一阵阵的往头上涌。
他一面往酒店大厅走,一面掏出手机,发了这样一行字过去:“吉利星拍卖行!!!拍卖行是中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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