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如顾依目睹过别人在殿上挨板那样地进行,内侍搬来条凳,扛来刑杖,把他按到凳上,掀他中衣。
因要挨板,顾依嘱王药把裹伤的纱布都除去,此时他身上还留有只部分结痂的伤,以及许多旧有的疤。
群臣不敢议论,萧寅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他偷瞧顾秦,这老儿倒是一点也不脸红,淡漠似个路人。
板子置tun,顾依合眼,专注地调整吐息,听闻一声‘行刑’,板子就扬起后兜风而落,那一击令顾依痛苦咬牙,这顿杖刑可不如上次,没有半点留情,这打法一百板肯定能把个文人打死,武人嘛,每点本事的话会给打残。
随着唱数指挥的板子一下接一下砸落,顾依断断续续哼声,他怕隐忍伤肺,便没有太逞强地克制,那板子沉闷如打在厚厚的沙袋,痛了又麻,麻了再更痛,顾依张嘴吐息,汗水shi透他衣料,每一下吸气都让身体更凉。
“二十一!”
“呃!”顾依痛呼出声,能让顾依叫出声的痛楚一定非同小可,萧寅还是不忍看,他偷看皇上,隔得太远是看不清表情,但能见皇上也不直视,手捧着茶,却久久没有喝。
板子数量叠叠上升,打至四十,顾依拔高嗓喊了一声,萧寅吓得看过去,不看则已,这一看,连他也觉得痛,那伤处不堪入目,眼看就要皮破rou裂,却连半数都没打完,这下手真的是用来打重罪的犯人,萧寅心里为顾依喊冤,但他理解皇上这次不能留情,这顿打对一般人来说如同死刑,观刑的群臣事后不至于多嘴议论,说禁军统领在天子脚下杀人可以不用偿命,顾依若能活着熬过刑罚,也算是鬼门关走一回。
——顾依你撑着点啊,一会儿我抱着你回家,回头给你送天山雪莲。
萧寅在心里叨念。
“他能撑过去吗?”李彦忽然悄声问萧寅。
萧寅没料到这一问,便不细想李彦问这话的原因,他直接回答:“顾依当然能撑过去,就是这伤得养很久。”
“那你点个头吧,皇上要知道。”
李彦这么一说,萧寅才恍然,他刚才要是答撑不住,那敢情皇上会开恩,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摇起头,他这一摇,皇上的茶杯就放下了。
“哎你……”李彦瞪萧寅,没把话骂完,只无奈叹气。
“七十!”唱数的喊。
“停。”
皇上不轻不重一个字出口,大殿顿时静得只剩顾依粗重的喘气,还有啪嗒啪嗒的汗水落地。
“余下用荆条,打腿。”皇上说。
萧寅手抚心口,很有冲动要跪谢皇恩。
“你知道这表示什么?”李彦没好气问萧寅,接着自问自答:“你这位好兄弟,今日之后,就是所有想要争得皇上宠信的人的眼中钉。”
“以后的事再说吧,我是他好兄弟而已,又不是和他连体,只是乐观地猜他撑得住而已,他要是撑不住,给打成残废,这京城会出现一个不用武功就能杀人的杀人魔。”萧寅指的就是王药,而他觉得王药第一个杀的应该就是他。
李彦扶额,他忽地有些后悔招了这个婿。
那边行刑的内侍这时都换上了荆条,荆条粗细只如小指头,质地韧,表面磨得光滑不带刺,在宫里是用了行皇室家法,最重会打得皮破血流,但都是很表面的皮外破损,内里分寸不烂,比学堂夫子用的戒尺还要轻。
内侍一左一右地接着打在顾依长腿,转眼就打满余下三十,条条鞭痕上一点油皮都没破。
刑罚就此结束,顾依的呼吸已趋平稳,内侍给他把衣物掩上,扶他下凳,他还能笔直下跪,躬身叩头谢罚。
“能走吗?”皇上问。
“能。”顾依的脸色很见勉强。
“伤好就到敦宗院,一个月后来见朕。”
顾依再磕头:“臣遵旨。”
☆、悉心疗伤
顾依是被萧寅背回王家庄的,在宫城内他还能如常行走,萧寅坚持背他,他硬是不肯,连搀扶一下也不要,行出宫门时,他脸已没有血色,顾秦叫住他,要他回家养伤,也不知他是装的还是那么刚好,居然眼一闭就晕倒。
东京最有名的大夫就是王药,那把顾依送去王家庄是理所当然!萧寅这么说,然后也不理顾秦派人去拿担架,背起了顾依就跑,留下李彦面对顾秦和平原郡王还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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