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屿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只是单手插在裤兜里,步履从容。不抽的时候,烟就夹在指尖垂在身侧,偶尔熟练地掸一掸烟灰。
到巷口,麦安言等在黑色加长版路虎盛世里,已经快不耐烦,远远看到柯屿慢悠悠走过来便立刻下了车迎上去。柯屿在墙角顺手按灭烟,“久等了。”
说是这么说,刚才的步幅可完全看不出一点要赶路的自觉。
商陆看着他上了路虎后才如梦初醒,一种莫名的烦躁从心头涌起。他妈的他跟着他做什么?以为他要回家,结果是接客!
商明宝啰里八嗦跟他说了什么他全都没注意,这会儿生气地威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我生气了啦!”
“别气,”商陆扭头往回走,漫不经心哄道:“哥哥给你买裙子。”
商明宝噎了一下,脸红红地对着电话说:“你说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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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屿在车上边换衣服边听麦安言絮絮叨叨地解释:“是栗导忽然要介绍你,你不看我的面子可以,栗导的面子你总是要看的。”
T恤脱下,露出了肌理漂亮的身体。柯屿慢悠悠地套着衬衫系着扣子,“你紧张什么。”
麦安言松一口气顺便翻一白眼:“你不喜欢应酬这我知道,你看我这不是最近都没有安排你吗?哥,我对你的好你可得千万惦记着点。”
柯屿闻言笑了一声,低头钉上袖扣:“记着,记得比我女朋友的生日还清楚。”
麦安言要哭了:“你都没有女朋友。”
柯屿的生活助理盛果儿正开着车,忍不住爆笑了一声,被麦安言敲了个脑壳。
“没大没小,还好意思笑我?你看你哥穿的是什么?啊?吃的是什么?有没有进行碳水管理?一天抽几根烟?你知道吗你?回去就扣工资!”
盛果儿有苦说不出,委屈巴巴地喊冤:“那柯老师也不让我料理这些啊。”
柯屿对着后视镜系领带,他的手指白皙纤长,墨绿色的领带翻飞,盛果儿瞄一眼,再瞄一眼,又被麦安言敲打,“好好看路!”
“栗老师怎么突然想起我?”柯屿接过麦安言递过来的香水,在腕间轻点两下。
“他在谈项目,资方都在,想推你一把。”麦安言语气兴奋起来。
柯屿这大导缘啊……够他妈邪门。
栗山是国内名望最高、艺术和商业并行、票房奖项都硬的老导演,这一代导演的执牛耳者。他钟爱柯屿,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无论柯屿戏多烂、台词多差,他的片子永远都为他保留角色。扛不起主演,他就年复一年地让柯屿在里面镶边——
镶的不是花边,是金边。
他给柯屿的这些角色虽然戏份不重,但出彩、有记忆点,人物本身的层次不需要演员的雕琢,仅靠人设、情节、台词就可以立起来,所以柯屿现如今的所有成绩,都是靠“吃角色”而立起来的。
而他那段有关柯屿的著名评价,“他的那种氛围感,透过取景框捕捉、浓缩又放大,既难以去追溯解读,当然也让人难以拒绝”更成为了名言。
氛围感……柯屿笑了笑,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
相比于麦安言,他的反应可以说是冷淡。
作者有话要说:
士多店,就是杂货铺小卖店,南边沿海多半这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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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言:“他的那种氛围感,透过取景框捕捉、浓缩又放大,既难以去追溯解读,当然也让人难以拒绝…”
第4章
正是下午三点多的光景,席面早就撤下,一行大佬移步花厅喝茶。柯屿到时候茶已到第二泡,开阔的中式庭院里茶香四溢,院外鸟鸣声脆,一道江南小桥从溪上轻巧横过,两边红枫竹叶掩映。
服务生领着分花拂叶,一路穿过连廊绕过屏风,麦安言跟在柯屿身后。脱了鞋的脚步落在地板寂静无声,一时之间只听到众人喝茶闲谈的声音越来越近。
“老师。”柯屿先弓腰跟栗山打了招呼。
栗山年过六十,头上却一根白发都没有,相貌周正而眼神锐利如鹰,威严也带着笑,笑也带着威严。他保持着一天喝八杯咖啡的记录已经二十年,每天凌晨4点起床开始工作,因为这是他灵感最充沛的时候。不过纵然如此挥霍身体,他也依然Jing神矍铄,看着不过五十左右而已。
“小岛来了。”栗山示意,“坐。”
柯屿在他旁边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茶艺师对他微微鞠躬颔首,用竹木镊子为他夹了一支濯洗过的瓷盏。
茶台旁一共团坐了七八个人,除了栗山和他的御用编剧沈聆,资方的面孔柯屿并不熟悉,栗山为他一一介绍。
几个出品人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
他知道为什么麦安言电话里要用那种语气恳请他一定要来了——现场只有他一个演员。
“听安言说,你下去采风去了?”
“提前熟悉一下环境。”柯屿谦逊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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