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阿姨插嘴:“是哦是哦,斐斐的户口本也在我这里。”
贺轶鸣突然觉得有什么腥风血雨即将来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求助般的看了一眼温照斐,温照斐也很僵硬地努力微笑道:“是啊……比较仓促,心血来chao就办了这个婚礼。”
这倒是实话,他和高肆决定结婚完全是一时兴起,那天拿到了高肆定制的戒指后,高肆突然在设计师家的花园里跪下,问他:“斐斐,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同性恋婚姻法已经通过了二十年有余,同性婚姻在现代已经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更何况当时温照斐确实觉得自己似乎挺喜欢高肆的,一个长得帅有才华的男人突然跪下来跟你求婚,应该是一件很难拒绝的事。
所以温照斐就答应了。
高肆显得很激动的样子,站起来拥住他,亲吻他的耳垂和下巴,说他们应该去苏梅岛结婚,这是他毕生的愿望,他很喜欢苏梅岛,苏梅岛风景特别好看。
温照斐看着高肆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澄澈的眼睛,很难拒绝,所以点点头。
他确实很难拒绝高肆,因为高肆那一刻眼睛里只有他,仿佛给他的爱都是偏爱,旁人一丝一毫都撼动不了的。当时温照斐觉得,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爱情,被人当做最优选择和唯一选择地宠爱着,在爱情里游刃有余,不必担心会不会有竞争,也不必焦虑。
结果婚礼从设计开始全是他一手Cao办,高肆跟个没事人似的就提供了一张照片当甩手掌柜,看着他来回折腾完,眼见着马上要完成高肆所谓的“毕生的愿望”,结果高肆直接逃跑不结婚了。
如果高肆敢在他面前跟他说不结婚这件事,温照斐觉得,他一定会手起刀落把高肆砍了,带着高肆的尸体面无表情地完成这场婚礼,这样一来果真就是“毕生的愿望”了,因为高肆短短的一生也就二十七年。
温照斐想,他不想要爱情了,他哪怕去改行去做婚礼策划都不再想要爱情了,这他妈算哪门子爱情。
李女士听到温照斐的话眼前一亮:“那正好,回国之后我再请咱们两边的亲戚再吃一次喜酒,带着你们去办证,酒席的钱也不用你们出,我和你爸出就好,减轻你们婚姻生活的负担……哦对了,你俩现在住在谁哪里啊?”
李女士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让人难以回答的?贺轶鸣想不通。他和温照斐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那种视死如归的神情,当即心里咯噔一下,疯狂哀叹。
不是吧不会吧他不是真的要和温照斐领证了吧?
苍天啊大地啊有没有人来救救他?
他尚未来得及组织他的反对意见,就听见温叔叔非常赞同的话语:“那可不能你们家全出,我们家也要平摊一半的价钱。”
朱阿姨帮腔:“就是就是,再说了这么好一桩姻缘,我们家也得出点力气。哎,你记不记得我待产的时候,你还跟我说,如果我家生了个女儿,就定娃娃亲来着?”
被朱阿姨拍了怕手臂的李女士点点头:“这我当然记得了,后来不是是个男孩吗,就没有定娃娃亲,哪能想到这几年国家放开了同性恋婚姻法,咱家这俩小子又好上了,真就是缘分啊。”
完全插不上嘴的贺轶鸣离崩溃仅差一步之遥,他不知道温照斐怎么能那么淡定,甚至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笑着搅和进这场腥风血雨。
温照斐说:“回国再说吧,明天就结婚了,贺叔叔你少喝点酒,别再喝醉了明天起不来。”
“哎——”贺叔叔把酒瓶子放下,颇不满意温照斐的说辞,“都要结婚了,你现在还喊我贺叔叔啊?”
贺轶鸣已经木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希望了。因为他听见温照斐十分乖巧地喊道:“爸。”
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温照斐,我瞧不起你。贺轶鸣想。
然而等不到他瞧不起温照斐,李女士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挤眉弄眼地对贺轶鸣说:“你看看人家小斐,你还不改口?”
于是他也只能被迫地麻木地对着温叔叔和朱阿姨说出那两个违心的称呼:“爸,妈。”在李女士满意的神色里,完成一次灵魂的自戕。
四十八万,他宿命般的四十八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四十八万放倒贺轶鸣。贺轶鸣想,他还没有谈过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就要变成离异二婚男了,在女方普遍嫌弃二婚男的婚恋市场下,他以后会不会混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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