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杳安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但窗帘遮得严实,屋里不太显光。
像在醋里泡了一晚上,浑身又酸又软,骨头都是脆的,他艰难地睁开眼,看见季正则支着头,桃花眼亮晶晶的盛满了多情的笑意,“你醒了。”
他眼睛张张合合,登时鼓大,昨晚那些晦暗不明的记忆像无数片玻璃渣滓一并灌进他脑袋里,扎得他脑仁发麻,后背一僵,“你......”
季正则笑意更甚,“怎么了?你饿不饿?”
方杳安的心脏蹦得快要超出负荷,他做了什么,他和季正则做了什么?
他和一个男人,他的学生,才17岁的季正则,上床了。
季正则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倦懒地点头,笑得露出些白牙,很阳光,“嗯,我们做爱了。”
被直接说出来更叫他难堪,他快崩溃,脑子里全是自己恬不知耻抱着季正则说痒的丑态,“你下去,你给我下去!走开!”他几乎在叫。
季正则也没被吓到,慢悠悠地下了床,很无可奈何似的,“行吧。”
方杳安一看他什么也没穿,赤裸着整个身体,晨勃的性器大喇喇的挺在Yin毛里,脸一下烧到脖子根,“你干什么!穿衣服啊!”他闭着眼睛把脸藏进床单里,耳朵红透了。
季正则啧了一声,从床头那堆里衣服里把内裤抽出来套上,不小心把上头的书一起拖下来了。他捡起来一看,是霍夫曼的《相同与不同》,“你怎么还在看这本?”
方杳安听他细细索索半天,以为他全穿好了,结果只穿了条内裤,还是Jing赤着整个上身,又像蜗牛似的把头埋进床单里,“你管我!”
他脑子里太乱了,一时间实在不知道做何反应。季正则也没说话,竟然就拿着那本《相同与不同》翻了起来,悠闲得像一个午后,两个人在这么尴尬又诡异的氛围里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直到他抬起头来,整张脸都是晕重的红,试探着开口,“你......”
季正则这才把书放下来,像一直在等他开口,半偏着头,手环抱在胸前,很坦然,“嗯,你说。”
方杳安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口才上实在木讷,按了按眉心,“对不起,昨晚是我的错,我,我鬼迷心窍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该跟你......”
“所以呢?”季正则打断他。
“对不起,你真的不要再来了。”
季正则眉梢挑动,“什么意思?我是男的你就不负责是吗?”
“我不是这个......”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一下有了底气,“我才是被睡的那个吧?”
“那好,我负责,我们在一起啊。”他从善如流。
“你别给我强词夺理。我不要你负责,你现在就走,离开我家,你当你的学生,我当我当老师,昨晚没发生过。”
季正则看着他,眉间映出一个浅浅的川字,舌头伸出来润了润唇,“我哪里不好吗?你看,我,185往上,还在长,高吧。咳,不好跟你说但我家里还挺有钱的,富吧。你看我脸,帅吧。成绩好,证明智商高,还会做饭,你说你性冷淡我都能把你干射,到底哪里不满意?”
方杳安看他没脸没皮的自我推销,深吸了一口气,“你年纪太小,我不想让自己的感情白白献给你没心没肺的青春期。”
“你换过来想啊,你不觉得把一个青春期男孩的感情玩弄在股掌之间很有成就感吗?你就当给自己打个赌,你跟我在一起,输了是我的青春期全给了你,赢了我就陪你一辈子。怎么看你都不算亏是不是?”
“我没那种恶趣味,感情的事我也赌不起,这不是一个能计算的东西,何况我没有好处。这不是小事,不止是师生恋,还是同性恋你知道吗?要是给你家里知道了,我第一个完。”他从来没提过同性恋,他尊重任何人的性向,但他必须要告诉季正则这件事的严重性。
季正则极其散漫,“完什么?我爸说了,我这辈子爱谁谁,天王老子都行,只要我真能追上。我从来不吹牛,我说追你,就一定会追到你,我说一辈子,就一定一辈子。”他直视方杳安,眼神认真得可怕,“你不赌,我自己赌。”
方杳安觉得可笑,在十七八岁的少年眼里,天真到明天都可以成为一辈子,就算转头就忘,他们也可以大言不惭得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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