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初被拉着手腕,微微皱眉。
拉着他的那只手手腕比一般男性要纤细,却又比一般女性要粗一些,拉着他的时候丝毫不懂得控制力道,即使看上去轻盈,依旧用力得让他的手腕发疼,几乎是把他拽进车厢里。尖而长的指甲像是刻意修剪成锐利的锋度,稍稍一掐就能把人的皮肤掐出伤痕。
对方根本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美好。
那双沉重面具下的眸子稍稍动作,就会被厚厚的面具遮住颜色,变为一片Yin影。面具的形状狰狞,头上顶着两个尖锐的角,质感沉重而古朴,带着遥远的古文明荡涤而来的回音。
巫师一身红衣,飘飞的红纱环绕着他的身体。车门关闭之后,他就松开手,轻盈地向后跳跃一步,眼神依旧死死跟着袁初。
袁初似乎记起了这双眸子曾经属于谁。但还来不及仔细思考,就听见一连串的清脆的铃铛响起的声音。过电感从脖颈直直窜向袁初脑后。
巫师的身后红纱扬起,露出一排狰狞的鬼面具,怒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袁初。这并不是地铁的车厢内,反而像是浮在空中,晃晃悠悠,看不真切。
咚、咚、咚。
鼓声敲起,几乎要打入人的耳膜。
哐、哐、哐。
铜锣的响声跟上来了,狭小的空间之内,满满当当地充溢着古典乐器砸出来的声音。古朴、浑浊、厚重。巫师脚腕上的铃铛随着他的跳跃而移动,从这一片渺远深沉的迷雾之中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热。
这是袁初进了这个空间之后,最为直观的感受。
这个空间根本没有一丝寒意,被热意裹得严严实实,有细微的火苗的噼啪声窜出,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烧灼,驱散了身上经久不去的寒意,将最寒冷的部位都灼烧得发烫。
“喔呜——”
巫师扬起脖颈,一声尖锐亢长的呼啸,袁初几乎是本能地退后一步。回音荡涤在这个空间,沙沙作响的声音涨起,袁初听到了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巫师微微伏身,头神经质而敏感地左右眺望,手指纠结在一起,随着铃铛的铃铃响声,又一片深红色的半透明帷帐被揭开,他的步伐微微挪移,一个火盆躺在他的身后,噼啪地燃着,青铜的盆身上浮着陌生而遥远的图案。
巫师身上鲜艳而宽松的红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而飘荡,他的脖颈纤细白皙,脸上却密密实实罩着沉重的青铜面具,身体挺拔而修长,动作却带着古朴的野蛮。这样的一个人对袁初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又与袁初记忆中的那个神经质的男孩有相似之处。
而巫师的背后,本来是狰狞浮在空中的青铜面具后,浮现了一群高大的、同样带着青铜面具的、赤裸着上身的Jing壮男人,环绕着火盆站立,仿若怒目金刚。
……我不会被仙人跳了吧?这是袁初的第一反应。
他转念一想,地铁安检不可能拉成这样,谁会在地铁里搞仙人跳?
咚、咚、咚。
空灵的青铜钟被撞击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巫师缓缓地动了,他抬起手,白皙纤细的手腕却带着最野蛮的力量。
他的手中有一个脆生生的红色苹果,艳丽而硬质,随着他手部发力,指甲陷入,一个苹果就这么生生在他手里被捏碎,碾出红色的汁水,滴落到地上。
袁初莫名感觉自己……有点蛋疼。
“吼——!”
巫师身后的青铜面具人也缓缓地动了,他们狂热地摆着头,嘴里发出似哭似笑的嘶吼声,上半身的肌rou发力,每踏下一步,大地都在随之震颤。像是原始的部落驱灾求福的舞蹈。这个空间开始不断地延伸,被层叠的红布所遮盖,却依旧难以观测到尽头。
相比于身后的武士们挑着的粗犷而野蛮的舞蹈,前面的巫师的动作就显得更加神秘、诡谲而艳丽。
他的手腕与身躯波浪般扭曲,双手已经被鲜红色的汁水染红,长而尖的指甲里也尽是这样的汁ye。他的手腕与腰身摆动,长至小腿的麻花辫在身上拍击、旋转,融入红色纱衣之中。
他从宽大的水袖中抽出一串长而Jing美的铃铛,风铃一样摇动着,发出叮铃的脆响,回响蔓延得极长。铃铛无法接地,宛若随着动作而轻盈飘动的轻纱。
铃铛的声音随着他的舞步闪烁,轻盈的深红纱衣也随之旋转,勾勒出舞蹈的形状。即使带着如此沉重的青铜面具,他的舞蹈也不见丝毫迟缓,依旧轻盈而癫狂。如风、如水、如梦境中飘拂而过的幻影,整个人融入纱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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