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铺收拾好了,赵文犀重新穿上军大衣,手里捧着白瓷缸子,时不时就握拳捂住嘴,发出沉闷的咳嗽声。
“身体不舒服啊?”丁昊冷眼观瞧,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赵文犀乌黑的眼珠凝住,犹豫一瞬,拘谨地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咳嗽,老毛病了。”
他看着丁昊,丁昊也打量着他。赵文犀清楚看到,他刚进哨所时,丁昊眼里那略微燃起的热度,现在又明显一点点熄灭下去。
两人这么对视着,丁昊点点头,轻哼着笑了一声,笑声里有压不住的不屑:“哦。”
这个哦字,将空气都快冻住了。
丁昊站起身来,当着赵文犀的面,脱下了自己的秋衣。那件部队发的灰色秋衣宽松到松垮,表面已经洗出了球,可是当丁昊脱下衣服,才能看到秋衣下面竟藏着什么样的好身材。
作为哨长,丁昊是哨所里资历最久的老兵,本来已经到了有些放松的时候,可看他的身体状态,可是一点也没放松。他往上拉起秋衣,最先露出来的就是八块刀刻般清晰的腹肌,紧接着就是宽阔舒展的胸肌,粗壮的胳膊在脱衣服的时候鼓起山丘一样的肌rou。他把秋衣随手放在桌上,舒展了一下后背,赵文犀仿佛看到一只猛虎在懒洋洋地舒展筋骨,却不经意间流露出威震山林的剽悍。
这还不算完,丁昊直接解开裤子,也脱了下来。且不说两条粗壮有力的大长腿,单说同样军队制式的灰色平角内裤里,那随着弯腰晃动的垂荡巨物,就最简单直接不过地证明了丁昊是个多么“强悍”的男人。
可是看着丁昊这番动作,赵文犀的手指却悄悄在缸子握把上收紧了,忍不住紧张地吞咽口水。
丁昊转过身来,展开双臂,挺腰扭动,转动脖子。赵文犀却无暇再去看他魁伟的身体,视线止不住地都落在了灰色内裤里,那晃来晃去的条状物上,越发紧张。
放松完毕,丁昊迈步向着赵文犀走了过来。
赵文犀腾地站起,后退一步,靠着床栏杆,眼神像颤抖的小鹿看到了猎食的猛虎,无比慌张。
面对赵文犀激烈的反应,丁昊愣住了,他眨眨眼,有点懵。这个表情让他迅速从刚刚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危险气息里,重新变得生动活泼起来。他看了看赵文犀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醒悟。
气氛变得极其尴尬,他们对面站着,中间却像横亘着一条名为“误会”的鸿沟。
丁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后悔,但随即变成了自嘲的冷笑。他挠了挠胡茬有些明显的下巴,从桌子另一侧绕过赵文犀,来到了墙边。
在房顶上安着一个倒插房顶的丁字铁架,丁昊双手抓住横杆,手臂一鼓,身体轻松地稳稳上移,头超过横杆,稳稳地停在那儿。接着他悬空的双脚像是在走路一样,在空气里一下一下往上踩着,腰腹的肌rou紧绷着,稳步往上“走”去。
赵文犀看呆了,他很清楚这个“走楼梯”动作,需要多么强大的腰腹力量,但这对于丁昊来说却好像极其轻松,只是个普通的锻炼。
他也明白自己刚刚误解了丁昊,顿时感到尴尬自责。
这几年,边防哨所哨兵因为发狂侵犯向导的事情已经急剧减少,强迫向导Jing神疏导的情况更是基本杜绝,战争时代遗留在向导身上的Yin影,已经渐渐散去。只是人们还是习惯性地魔化边防,魔化边防哨所的哨兵们。赵文犀明明是自愿来的,事先也做过充分的研究,结果还是本能地被那些文献里早年记录影响,更被那些不愿意来边防的人所影响,产生了固执的印象。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也明白了为何丁昊变了态度。
幸好敖日根在这时候进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赵、赵、赵……”他本来想打招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反而卡壳在那儿,赵了半天叫不出来。
“叫我副哨长吧。”赵文犀温和地笑了。
“叫赵导。”丁昊的声音几乎是平稳的,呼吸均匀,丝毫不费力,但是他的话却充满了冷漠。
按照编制,边防哨所配备的向导担任副哨长,这是规定。丁昊不承认他这个副哨长,那就是不承认他加入了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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