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玥影小学毕业就没读书了，当地是九年制义务教学，本来书本费学费全免。但是从山里去学校那段路程，每天要三块钱公交费，除去放假日，一个月就是60块。

    放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但60块钱是她一个月生活费。

    能理解吧，反正呢…就是一拍pgu不读了。然后开始在县城里闲晃，被她妈喊着去批发拖鞋，拖去更远的城里卖那种洞洞鞋。她妈年轻时是卖啤酒的，县城里的ktv和烧烤摊线路0得一清二楚，后来卖不动了，就卖洞洞鞋。

    她妈老了也洋盘，涂两元店眼影，头发染h，烫卷，筒靴一穿，有当年风韵。不过姚玥影长得跟她妈不怎么像，她妈双眼皮，她单眼皮，细长细长的那种，脸也长得特别寡像，一看就是会克夫的寡脸。

    人还小还没来得及克夫，先把爹克si了。

    被大货车压过去，头像脆壳核桃一样，嘎嘣一下，脑花顺着裂缝往外淌。惨归惨，可最终也没赔几个钱。

    “六千四百五十多。”

    她妈说的，有零有整，回头隔两个月人跑了，给她留了几只会下蛋的老母j，一袋子土豆，三百来块钱。

    姚玥影跟她妈感情不深，也没什么所谓，就是嫌弃钱少，想着再该多给点就好了。

    有句话怎么说，山穷水尽疑无路，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转折点是在程欣身上，挺漂亮一nv的，跟她同岁。

    以前在学校里也听过她家庭情况很好，老爹开超市，老妈g微商，最近盘了个小厂子打算批量生产化妆刷。程欣每星期零花钱几千块，她跟人家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程欣初中在城里的重点中学读，姚玥影那时候成天到晚找打工的地方，不过市里抓得严，没人敢雇佣童工。

    那天不知怎么着就不想回家，晚上七八点钟还在外面闲逛，听着前面闹哄哄，就在夜市拐角那里。视线里，十七八个年轻娃娃正打闹着，未成年太多了，几个男生坐树上笑，下面乱作一团，三四个nv的把一个nv的围起来打。周围没人敢上去帮忙，都侧身绕开走。

    说起来也好笑，那几个nv的跟程欣一个初中，看她有钱不顺眼呗。程欣属于那种人缘特好很张扬的类型，又有钱，加上长得漂亮，反正看她不顺眼的人挺多，于是就喊两个外校的高中姐儿给她围在这打。

    其中一个h发nv生ch0u出刀子吓唬程欣，打几个嘴巴子，问她是不是犯贱啊。

    姚玥影离老远，听半天才把前因后果听明白。反正就是程欣交了个新男朋友是别校高中生，长得挺帅，他学校几个nv生气不过把她约出来打，那几个初中nv也跟着趁机踹上两脚泄愤。

    程欣躺在地上又哭又叫又哀嚎，说要给男朋友打电话，手机还没0出来，被树上一男生跳下来乱0一通，掏出来一看，哎哟，最新的型号，能卖不少钱。

    小刀在她脸上划拉，刀背割不出血，人胆子也没那么大，做做样子而已。

    姚玥影也知道。

    她脑子一热上去了，刀子本就晃两下装样子，正要收，却被姚玥影猝不及防一下拽住刀刃，掌心划开口子，血哗啦啦往外淌。姚玥影凶狠地盯着那nv生，nv生吓得没回过神，回过神时就发现刀被ch0u走了，迎面几巴掌打了过来。

    她打架很凶，不过身t营养不良不怎么有劲，纸老虎一样的。乡里村人气质，穿着他妈不要的衣裳，袖口包浆脱线，连什么纹路都看不清。反正命不要了似的，几拳头下去就揪着人家头发往地上砸，砰砰砰好几下。

    程欣看愣了，地上的小刀被来回扭打的步伐踢过来踢过去，她吞了口唾沫，

    姚玥影回学校上学了，上初一，还成了程欣的狗腿子，蹭饭，蹭吃。

    她脸皮厚，程欣给什么拿什么，就像个二手回收站，连破袜子也要。

    程欣初三的时候姚玥影初一，程欣高二了，姚玥影也正初三。

    那几年赶上直播风口，程欣她妈从微商摇身一变把自己的美妆品牌发展得越来越正式，注册公司，申请专利，国内那些美妆达人都宣传她家的化妆刷。

    姚玥影看着程欣零花钱越来越多，后来她高中毕业了，全家都要搬到上海去。

    她妈在上海买了新厂子，还买了半个亿的大平层，什么概念，反正这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达到的高度。

    姚玥影那年高一，程欣就得去上海了。走之前程欣让她去机场送机，她妈浑身上下都是牌子货，气场很足，墨镜一摘，当场给姚玥影转了两万块钱。

    “影儿，你学习成绩好，到时候过来读书，刚好可以帮助欣欣。”

    姚玥影红了眼，差点就给她妈三拜九叩了。

    走之前，程欣把姚玥影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姚玥影不知道从哪买的杂牌货，一身灰，看着像一只小麻雀，她一贯的穿搭都是这样的土灰se。

    不过跟最早的时候相b，现在脸张开了。

    丹凤眼，小脸，发se深棕，简单扎着马尾，一路跑来细汗与脸颊红晕浮在不算白的皮肤表面，暴露在光下，有些透明，说不清楚，但她知道她很独特。

    独特到，隐隐地有盖过自己的趋势。

    程欣有些不高兴，走之前拿着手机跟人聊天，说下午就到，要去吃哪个蛋糕师的茶会。侧身绕过往里走，却忽地被姚玥影叫住。

    少nv蹲下，替她摆弄了一会鞋带。这个姿势就像跪拜上帝的虔诚祷告者。

    “鞋带松了。”

    “好了。”

    她笑。

    程欣跟她妈走了，这是她们

    姚玥影处理完入学考试班级分配和宿舍分配后已经接近半个月。

    程欣不住校，据她所说她自己在附近租了一套高级公寓，因为男朋友会来，所以不方便让姚玥影过去住。

    这所私立大学四年学费一百个左右，由程欣她妈资助。说如果缺什么就给她打电话，但每一个电话都是一份人情，一百万已经是她还不起的天债，所以她想尽可能减少要钱的频率，希望能自给自足。

    奖学金本来是她的目标，可惜拿不到。刚来

    车停在外滩，晚风吹动汽笛声，高楼灯火映在江面上，这会已经十点半左右了。

    别的城市无论是河也好，江也好，每到夜晚总归是黑se的。可这条江不一样，它可以是任何颜se，但不会是黑se。

    姚玥影看着程欣一路走向那辆停在江边的商务迈巴赫。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和之前在电话里要si要活的样子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