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商明宝仍是走了过来,在他后背轻拍。向斐然的深呼吸停在一半,转过身去,冷然扣住了她的腕子,拇指压着她的掌心。
“没人教过你,男女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手电筒温润的光下,他眉宇间压着罕见的烦躁,眉心蹙紧,眼眸里晦深似海。
商明宝被他质问得茫然,但还是委屈和怒气冲冲更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
“我连自己身上的脏东西都不用亲自动手拍,给你拍你还……你凶我!”商明宝哼了一声,重重地抽回了手:“不拍就不拍,你以为我愿意……”
这一下近似于是将向斐然的手甩开。他只觉得手心一空,心里也形似被甩开他的那股力道重重地一掼,以至于有种咯噔一沉的实感。
他一时没说话,过了两秒,心平气和地:“谢谢你的好意,心领了。”
见商明宝仍默默不说话,向斐然勾了勾唇:“你跟刚见面的那两天,差挺多的。”
一个讲话很轻,一个公主脾气。
商明宝唰地一下抬起脸,盯着他问:“你喜欢原来那个?”
“没有。”
“你讨厌现在的?”
“也没有。”
“你就是更喜欢刚认识那两天的我。”商明宝低下头来。
其实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吧……她只是看到他在意她,有一点忘乎所以。
“刚认识那两天的我,也不是假的。”她最终轻轻地说。
向斐然淡然地说:“陌生人之间谈不上喜不喜欢,别困扰了,不重要。”
剩下的回程路,一路沉默。
人在不高兴时,似乎连恐惧都要让位,难怪恐怖片里的炮灰总死在跟人吵架独自离开的路上。商明宝一个人闷头闷脑地在前面走着,什么也不怕了,心口很堵,似乎有什么东西如石块般垒得高高严严的,堵住了她所有的气口。
回到院子里,一直等着的兰姨大惊失色:“出什么事了?”
路灯照出两个狼狈的身影,两人的衣服都是黑的,沾点泥巴土渍便很明显,更何况没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方随宁叼着根牙刷就来看热闹了,还没来得及奚落两句,就被向斐然吩咐:“带商明宝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外伤内伤。”
方随宁得令,又听向斐然交代:“留意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伤口、牙印、孔洞。”
“那是什么?”方随宁问。
“山里有蛇,摔下来太疼的情况下,有可能会盖过蛇咬你的痛。一些蛇的毒素不会引发肌rou神经痛,等发现就来不及了。”
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听得人毛骨悚然,方随宁赶紧拉起商明宝,也别上楼了,就就近吧——目光锁定标本室。
“那斐然哥哥呢?”商明宝不太坚定地回眸,只有方随宁听到。
“他没事,他八岁就进高原出野外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方随宁一把将她推进门里,将灯开到最亮。
窗帘透光不透影,波浪的褶皱中,倒映出模糊但玲珑的曲线。
向斐然克己复礼,自然而然地背过了身,在走廊边坐下。家里没别人,他掏出被压烂了的烟盒,从中抽出一支。
兰姨给他倒了杯温水过来,看着他默默抽烟的侧脸,欲言又止半晌。她不能劝他少抽点,因为她忘不了向斐然当年靠坐着标本柜一夜一夜抽烟的情景。
向斐然吁出一口烟,接过她递来的水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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