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渐渐平息。

    崔然忽然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顾lun一顿，道：“原本对你也有些误解。”

    崔然笑道：“绝望？”

    顾lun不答，像是默认：“后来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你之前一定非常爱你父母。”

    崔然回过头看他的眼睛。

    顾lun一笑：“在演戏挣钱之前，我觉得全世界没有人比顾菲更爱我。”顿了顿，“但我的第一笔薪酬，被她用去酗酒。那时候来钱十分不容易，多半让家中花去，自己所剩不多，旁人都笑我吝啬。那时候忽然明白，顾菲心中也有怨，亲人也需要算债——感觉像被她背叛。”

    崔然在他侧脸上一吻，极轻，像是小动物舔舐主人。

    顾lun笑容更为温和：“但我现在很好，没有绝对的善，总会有心结，但在于如何去解。”

    崔然看着他的笑颜，渐渐呆滞。顾lun看他目光凝固下来，笑容也渐渐散去，埋下头贴了贴他的鼻尖。

    崔然转回头。

    顾lun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他的肩胛骨紧挨他的心脏。

    崔然深吸一口烟，拇指一抹鼻尖，眼睛眯成细长的缝，眺望不见尽头的高楼，烟雾模糊他的视线。

    “有时候我也会想，”良久，他徐徐道，“这样做，到底值得不值得。”

    顾lun轻轻应一声，像在哄孩子，“然后？”

    “我找不到路……”崔然一顿，呼吸停滞，“我也想与他们讲和，我错了，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但他们都不再看我一眼。”

    顾lun捂住他的眼睛，“你父亲与母亲毁去你的家，所以你也不要这个家。”

    崔然呼吸渐渐加重。

    顾lun道：“如你所说，你不过在我身边发现一座世外桃源。”

    崔然哑然。

    顾老师何其Jing明。

    崔然的花言巧语连普通小艺人也骗不过，更何况顾lun。如周愫所言，顾lun明白他心中一切所想，也知他水性杨花，本性难改——他从不信他对他有情。所以他瞻前顾后，步步为营，唯恐彻底沦陷——直到崔然告诉他，他的命胜过自己的命。

    “十六年，你拿父母亲的错误惩罚自己，我看在眼里，救不了你。”顾lun声音带着笑，“后来，已经忘记是多久之前，一次酒会亲眼见你与女伴亲密，梦中女伴居然变为我自己，花费很长时间，才敢接受事实。”

    崔然道：“过度的关注实在害人。”顿了顿，“你误入歧途。”

    顾lun一顿，道：“你不过还未长大，一样误入歧途。”

    崔然胸腔一震，发出笑声，“顾老师，我已经年近三十。”

    顾lun轻笑，埋头将脸贴在他的颈窝里，不言语。

    崔然笑道：“所以，你一直等我生性。”

    而未等到他生性，却等来陆老板一事。

    顾lun不言。

    崔然埋头，眼睛泛shi，脸上却净是笑意。

    十六年。

    他孤立无援，想过回头，却找不到岸，便一路走到黑。

    所有人都讲他无药可救，只有顾lun说，他不过是个孩子，他会长大，他该被原谅。

    他以为踽踽独行十六年，却不知只要回头，顾lun一直都在，他们之间相隔一条线，身份悬殊，交际圈之差别，顾lun越不过，这条线存在与否，取决于他崔公子。顾lun关注他十六年，由同情到爱，他毫无所觉。无意间转身，他越过界限，却用身上的尖刺一次次重伤他，顾lun知他浑身带刺，若抱紧他必然自取灭亡，却也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