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捏鼻子，崔然往沙发上一坐，张开四肢大喇喇仰躺着，问顾lun小孩新学校的事。

    顾lun道：“每位老师负责的孩子不多，校车送到小区外，老母亲自出门接。”

    崔然点头：“这样才对。”

    饭后停留一个多钟头就告别，顾氏母女将两人一直送进电梯。

    电梯门甫一关上，与外界隔绝，寂静无声，顾lun听见崔然轻叹一口气。

    扭头去看崔然，却被他牵住左手。

    顾lun有些发愣，崔然却将指头一根一根插入他指缝里，他的手很烫，黑眼圈依旧很重，满面病容，扭头望着他，龇牙一笑：“Happy birthday。”

    从进家门到现在，唯一向他说这句话的人。

    顾lun眸光一颤，五指收紧。

    直到电梯门打开，两人都没说话。走出单元楼大厅，崔然仰头朝天上吹了一声口哨。

    两人松开手，改为轻轻勾着小指。

    顾lun的声音很轻：“所以一直不想你们见面。”

    崔然似是漫不经心，叹一口气：“你向她们交代过我的口味？”

    顾lun一顿，道：“我以为老母会亲自下厨。”

    崔然一哂：“没事，只要有顾老师为我亲自下厨，我就此生无憾了。”

    顾lun被他逗笑。

    崔然侧过脸看着他，表情渐趋柔和，顾lun有所察觉，停下笑容看他。

    抬手在顾lun下颌之下一勾，“这样才对，生日就该开心。”

    顾lun驻足，一时安静，他看见崔然满目的柔情，好似一池春水，风起，涟漪连连。

    顾lun想起周愫所说的水仙花，崔然是个温柔的人。

    他道：“让你失望了。”

    他知道崔然不过想吃一桌普通的团圆饭。

    崔然笑道：“他们是你的家人，至少一直对你不离不弃。”顿了顿，“我恶名在外，她们这样小心，大概也是怕我不满意，害你受累。”

    绿化带中有几只蛐蛐正叫，循环往复，不知疲倦。规整的节奏，仿佛针尖踩着频率，在白纸上戳出均匀的小孔。

    顾lun沉默着。

    崔然牵过他的手，继续朝车库走，速度有所加快。

    从一开始就已看穿顾菲，加上顾lun的话，更没有天真妄想，只不过对顾lun母亲抱有希望——本以为共同熬过苦难的家庭应当更为相爱。

    顾氏母女必然不知他们之间的曲折，与外人一样，大概只觉得崔然将顾lun当玩物，顾lun卖笑，再受他恩惠。且不说顾lun是否快乐，他从未对外出柜，就这样屈于崔然身下，照理来说，母亲必然心痛，哪怕不敢招惹，对崔然的态度也不会如此殷勤。

    如顾lun所言，亲人也需要算债，他所做一切，在她们眼中不过理所应当。

    车库距离单元楼不算远，不久就步行到达，崔让手伸进裤包，要拿车钥匙，才发觉空空如也。顾lun见状便问。

    “钥匙忘记拿。”崔然道。

    也不让顾lun再跑，自己掉头一路赶回。

    楼层偏高，之前与顾lun同乘电梯还不觉得慢，眼下在电梯里有些无聊，崔然低头玩起手指，盯着那枚戒指笑——如今已经被他移到无名指。

    一走神，电梯便到了。整层楼不过两户人家，电梯左转就是顾家，崔然转身驻足，将要按响门铃，听见门内在说话，第一句便有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