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啊?”
陈一平口不对心:“还好。”
江绍感觉他有事,但怎么可能猜到是什么事,只当他被工作折磨,深情地揽他肩膀讲:“做事太累就不要做啦,来帮我开店。”
陈一平答:“等我被开除,就来投靠你。”
“你怎么可能被炒?别玩我了。”
陈一平忽然笑:“讲不定我会想不开,和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
“丢!”江绍被吓到愣一愣,又嗤笑:“别人有可能,你,我不信。”
陈一平无话可说。他想倾诉,至交好友都不信。
他的暑期课程进展有条不紊,期中考试以前,一个占课程比重百分之十的论文主题presentation,需每个学生独力完成。五分钟讲述演示后的导师提问让大多数学生焦头烂额,邓特风也不例外,他本就无心做论文,被问到毫无招架之力,直接答“我没想过”“我不知道”,转身走下台。
那天下午有一个意外,最后上台的女生读PPT上的描述,一个词断三次,雪白小脸涨到通红,极为痛苦,到后来已在台上无法自制地崩溃哭泣。她自上课起终日怯怯未与人交流过,低着头抗拒目光对视,据说是中葡混血的澳门移民,这情态,已不是压力和羞赧,明显是有困扰她的心理障碍以及对大众的恐惧。学生们全沉寂一片,几个人眼神对望,邓特风立即转头去看在教室最后的陈一平。他仍抱臂站着,很是镇静,可见作为讲师早就对她的心理状态知情。邓特风就如被他安抚,也心中平静。
一节课被女孩脆弱的啜泣和坚持读完每张PPT上描述的努力覆盖,好像梵高的画,哭声和不断拭泪是蓝白色的幽灵拖着斗篷,而满堂死寂是星夜那样深灰蓝色的底。
第12章
女孩子如一只从鹰的利爪下脱离出咽喉的兔子那样不择路地逃回她的树洞,她的座位。陈一平才捏着她presentation的大纲,走到左右两侧席位中的通道,没有提问,只是向她说:“谢谢。我希望以个人身份对你表示感谢。我知道这很难。面对人群,我们会感到恐惧,这种感受是正常的。我不会说‘你做过就知道这比你想象得简单’,每个人感知的程度不同。我只想告诉你,你已经克服了它们一次,我相信你未来会做得更好。因为再害怕惊惶,我们也必须到人群、到恐惧中去。”
他以这些作为这堂课的结语。即使方才场面再离奇,再失控,只要她不曾言放弃,陈一平就不会中断她。
Presentation的成绩,包括演讲水平,PPT制作,和提问回答环节的打分都将在周四发回。
陈一平整理过所有学生的评分表,拿一个文件夹出教学楼,夜风拂面,他闭上眼,头发被吹乱,蓦地就不想下停车场,很想去吃点东西。
只是不想独自开车回家,再到楼下超市买三明治或是意大利餐厅的披萨。陈一平走到上次的寿司店外,推门老板娘看见他竟有些讶然,他再向内看,那么巧,邓特风也在。
邓特风坐在靠窗边位子上,吃一份陈一平上次点过的日落卷。这场景很微妙,不想让某个人知道在想他,藉一些共同经历的事物怀念那个不愿他知道的人,一回头撞见对方也在做相同的事,窃喜之前,会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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