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教会他,如何向人表达亲昵与爱。
气氛如被打发的酸nai油,愈发膨胀和粘稠,搅出一层层螺贝般细丝累积的花纹。陈一平的吻既不容他抵挡抗拒,又如游戏般轻松,邓特风心内如有一支蜡烛,一点烛火飘忽摇晃,转瞬就疯狂燃烧发光,把他整个胸腔到头顶照亮。他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透出热光,整个人将似蜡般融化。
他想再说一次,“我中意你”,可已经说过了。他想问“你中意我吗”,可陈一平已经吻过他。邓特风置身于恍惚之中,又有些不满足。他抬头,一双黑沉沉又含着光的眼。
陈一平牵着他手腕,带他走入浴室:“先冲凉啊。”
取下浴巾放浴池边,然后为他带上门。
陈一平就听着浴室中不绝的水声,独自面对窗外异国夜晚。
他有很多恐惧,不为人所知的恐惧。或者说恐惧并不恰当。
陈一平的父亲驾车撞死人,警察在车上搜出致幻剂,他怕坐牢,弃保潜逃在九七年前就从香港过泰国。读书那阵,他常被人叫,“罪犯之子”“杀人犯之子”,他还记得幼年总是搬家。直至终于随母亲移居加国,被托付给温哥华的外祖父母,在好几年里,陈一平都在想,是否要在与人初次见面时便广而告之:我十分不堪是命案犯人的儿子。以免数月数年后熟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折,视他为致命传染病毒,当他的不告知是蓄意欺瞒,图谋不轨。
到十六、七岁,像练习踩骑脚踏车,摔到满身青红流血,才能转过这个漫长的弯,学会不在无可改变处责难自己。交到朋友,谈起恋爱,迎风而去当人生是一场游玩。陈一平上百次感谢婕敏在爱情中的勇气,她简单笑说一句“我想和你拍拖,又不是你爹地”就将他拯救出深渊。
但他仍是自我怀疑,也许有朝一日,匪夷所思地,他从床上醒来,突变成他父亲那样,然后自私自利害人不浅。这隐隐的预感因与婕敏分手而证实。——情侣分手岂有不痛的,即使再不想,他终究使她受伤。
陈一平不知如何面对邓特风,他觉得他自己变成一个索然无味的人,再潇洒不起。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间条条种种关系,隔着米雪,尚有那许多个“不可以”的禁止。但他会对他坦诚。
良久,邓特风从浴室出来,热雾缭绕,肌肤晕红。脸颊shishi润润,如同打了柔光。
他浴巾围在腰间向上,再向上的位置。只露出也被热水蒸至泛粉的胸膛,根本不惯更不想在人前裸露身体。黑发也chaoshi,擦过尚未擦干,更衬出皮肤的白与嘴唇的红。他的嘴唇莫非是被吻到这样丰满?
陈一平感到咽喉抽紧发干,第一次对一个同性的身体产生一种混合禁忌感的欲望。甚至像十五岁面对异性,看胸看腿都是唐突。
邓特风咬了很久唇,这时松开,低垂眼的速度却很慢。在浴室中,水流下,他反复抚摸自己的嘴唇,回想那是陈一平吻过的地方,不由自主一阵阵全身发热,竟在热水中射了出来。望着自己手指间的ye体面红耳赤,像是打碎瓷器的小孩,立即开大水流冲洗又倒出很多沐浴露,唯恐Jingye的味道被陈一平发现,把他看作纵欲的人。
推开门前,他看着镜中光里朦胧的沾shi水的赤裸身体,追问自己对他可有吸引力?他第一次自问:我可好看?第一次为外表松一口气:我看起来应该不差。深呼吸才推开浴室木门,每一步都Jing神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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