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老教授回国的次数竟然屈指可数,其间原因复杂,暂且不谈。此次终于得以还乡,虽然父母均已故去,儿孙亲友也多在海外,但老教授依然对这里怀着特殊的感情。
骆玢装相卖乖,陪着二位老师吃饭。他早就习惯了此类差事——别人陪他也好他陪别人也罢,骆玢实在是轻车熟路。钟教授有一点好,不爱劝人喝酒,他自己也不怎么喝,渴了就喝茶。李即非偷偷告诉他,钟老离不开茶叶,相当于许多人离不了咖啡。
骆玢点头,暗暗记下。
时间过去很快,这天一大早,骆玢就陪着李即非把钟老送到机场——老人家在鹭州过得愉快,一脸笑呵呵的。临走前,骆玢拿出一个大袋子:“钟老师,这回难得您来一趟,也没什么好送您的。我这有些茶叶,您要不嫌弃,拿回去喝喝看。”
大红色包装,是本地有名的茶叶品牌。骆玢怕钟老不收,又道:“这也是李老师的意思。”
钟教授迟疑地看着徒儿,李即非未曾料到骆玢来了这么一手,但拆台显然不合适:“是啊老师,您就拿着吧。不知上次的茶饼是不是快被您掰完了?”
钟教授放下心来,接过茶叶:“好了好了,傻孩子。难为你们,这两天陪我这个老头子。好了,回去吧,我也要登机了。”
挥手道别,倒真的还生出一些依依不舍的情绪来。
目送着钟教授过了安检,李即非一把揪住骆玢:“跑什么啊?”
“没跑没跑。”骆玢缓缓扭过头,“嘿嘿,这不是突然想起,论文还没写么……”
李即非叹了口气,松开他:“骆玢,你就是这点不好,做事不和我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钟老师不是很高兴么,再说了,总不能什么都不送吧。”骆玢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你啊……”李即非有些无奈,对上骆玢那双黑亮的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孩子心思玲珑剔透,拉拢人心方面确实很有一手,在社会上应该相当吃得开。李即非知道骆玢这是为了哄钟老开心,他并没有恶意。
骆玢见李即非半天不说话,有些奇怪。正要发问,又听他说:“我把茶叶钱给你,不要推辞。”见骆玢似乎有些闷闷,“怎么了?”
“老师,这真的没什么的,您不必这样。”骆玢的语气有些委屈。
“我知道。这是你的一番心意。可我是老师,不能这样占你便宜。”李即非伸出手去,想摸摸骆玢的头,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这几天一直麻烦你,我很过意不去。再说了,钟老师的礼物本应该由我来准备,是我大意了……”
骆玢吸了吸鼻子,默默听李即非啰嗦。
“总之,钱你得拿着。”李即非从皮夹里抽出五百,递给骆玢,“听话,拿着。”
“茶叶是家人送来的,不要钱。”骆玢实在不愿意情况发展成这样,于是扯了谎,“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干脆给我补个礼物算了。”
李即非愣了一下,骆玢半天没伸手,他终于还是把钱拿了回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骆玢笑了:“老师,您就依我一次不行?再说了,这茶叶我也不白给啊,您记得还我一份礼。”
真的,要钱,还不如要一份可以让他有点念想的东西。钱花完了就花完了,留不下什么痕迹——他总不能把钱裱起来,注明这是李即非给他的千万不能动吧?可东西还能留着,可以时不时地看着,可以让他恬不知耻地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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