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复离寒坐在书案前,桌面平铺了一张白纸,他执笔抄写着手旁的大部头,这本书有些年头了,泛黄纸页的边角破得七零八碎。谢今潇站在一旁帮他研墨,看师兄写字是一种享受,墨迹随着笔尖潇洒游走,笔韵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
当然不是复离寒要求他这样做的,他喜欢粘着师兄,师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会安心。这几日下起了暴雨,山洪倾泻,不少师兄师弟被派遣去山下帮镇上的农户们抗灾,而他留下来照顾复离寒。
相处渐久,谢今潇发现复离寒并非冷心冷面至极,只是寡言,惜字如金。
复离寒后背有伤,多有不便,却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好在谢今潇心细,譬如束发洗漱这种小事都能一一料理周全,师兄总会不冷不淡地说声多谢,每日都说,谢今潇说是不用客气,可他似乎刻板到了极致,或许是不想有所亏欠,能还一点是一点。
师兄能下床走动后,每日都会伏案抄书,抄一会停一会,始终未提笔写下“思过”二字。
今夜风雨大作,雨点敲打着竹窗,房顶砖瓦噼啪作响,院内老槐树随着狂风乱舞,满院残花败叶,原本清幽的小院搅得一片狼藉。
谢今潇在复离寒屋里帮他上药,复离寒解了上衣后谢今潇帮着他将清苦药味混着腐臭味的纱布取下。他站在师兄身后偷偷打量着,光洁如玉的肌肤、Jing瘦的腰身、流畅漂亮的肌理,只是背后这一道道丑陋如长虫的疤痕格外扎眼,像是绝世名画被恶毒的添了几笔猩红污黑的扭曲粗线。
他手上拿着个药罐,罐底竟然和少年人的巴掌一般大,是苗将寻特制的,说是要厚涂几层修复筋骨,后面再换种药治皮rou的疤痕。
谢今潇的动作极小心轻柔,虽然已经为师兄上过好多次药了,可是当指腹触及那些狰狞的鞭痕时他仍是会微微颤抖,这得多疼啊!
说来可恶,谢今潇心里竟然隐隐有些高兴,他和师兄相处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能搭上话,他一面盼着师兄快些好起来,一面又希望多为师兄上几次药。复离寒离他实在太远了,用一个字来形容,飘。他不沾烟火气,是沉在谷底最深的那泓潭水,丛林间藏得最深的枝叶,天上浮得最若即若离的那抹云。
现在看来似乎近了些,他触摸着他,他的肌肤是温热的,和这世间和任何人一样,谢今潇无端有些高兴,是人总有情欲吧,情欲包含着喜欢,师兄有喜欢的人吗?
他不知道。
可是他顶喜欢师兄。他快十六岁了,上山又晚,人情世故懂得比这山上大部分弟子不知道强多少。早课教做君子、讲仁义,他觉得虚得很,知晓这世间情理lun常是和人周旋打磨出来的,装再多墨水也没用。他嘴甜机灵,所以柳结生对他青眼相待,纳入了门下,以至于有了后面的事。
复离寒是他无法知晓的人,一眼望去有距离,多看两眼距离又拉长了。可是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师兄,师兄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比所有人都特别,像是生来的偏爱一般,他的目光总是追逐着师兄,心情像涌动的chao水,时起时落,偶尔会偷着傻笑,偶尔心是沉着的,又酸又闷。
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这是为什么,一连想了大半月,有次半梦半醒间梦到了他的娘亲,他伏在她的臂弯里,娘亲的手指轻柔地梳理他的长发,他的心好静,可是娘亲突然消失了,他从梦中哭醒了,一脸泪。这种感情与对师兄的感情似乎有某种联系,他渐渐开悟,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种滋味。
谢今潇替复离寒上完药、缠好纱布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时,房门由外推开了。
“掌门。”
“师傅。”
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冯执,心中具是一惊,雨夜造访肯定是有事前来。
“掌门、师兄那我先下去了。”谢今潇低着头侧身匆匆跨出门槛,顺手带上门。
复离寒只穿了件中衣,自觉得有些失礼,又想拉一条凳子请冯执坐下。冯执看出了他的心思,“没事,你身上有伤老实坐着吧。”
“是,师傅。”
“你现在伤好得怎么样了。”
“无事,多谢师傅关心。”
冯执叹了口气,“无论为师想如何袒护你,这一百鞭都是省不了的,你勿怪我。”
复离寒摇了摇头,“是我应得的。”
冯执直接切入了正题,“将寻告诉我你从山下回来后内力凭空大增,导致体内经脉紊乱,他为你施针震住了乱窜的真气,所以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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