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拿着一根削尖的木箭,往远处的一个壶中扔。姒泷跟他一块儿,看谁投中的箭支多。荔一边扔着,一边在心中默默计算,原本,他可以扔到最远的那个壶,但现在,他却只能投中近的那支壶了姒泷投完了手中的箭支,过去一数,不多不少,正比姜荔少一支。
“唉,荔枝的水平还是比我高一点点啊”姒泷摇着头,假装叹息。
这故意输给他的戏码也太假了姜荔把手里剩余的箭扔给泷,说:“那就再来。”他们好像都喜欢演这样的戏,仿佛一起玩玩笑笑,就可以把心里的芥蒂去除一样。不过既然他们喜欢,荔也陪着演一演。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引起他心中的波澜了。
“荔——”洹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怎么?”荔一边从壶中取出箭支,一边比较着距离,试图再次将箭投入壶中,没有回头看姒洹一眼。却听见姒洹的声音说:“荔,沅他”
姜荔手中的木箭应声折断。他干脆停了下来,把箭支一股脑儿都投入了壶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走到一边,用行动表示了抗拒。
洹的表情也有点无奈,他拉住荔的手臂,说:“荔,还请你去看看沅吧。”
“不去。”
“沅他”
荔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又握紧他猛地拍掉洹的手,朝门外走去。姒泷无奈地直起身来,说:“大哥,你就照实和荔说吧”
只听见姒洹说:“是蛋的事情。”而后姒泷拦住了荔,抱着他的肩膀,似是硬生生地把他的身体给转了回来。泷在荔耳边低语道:“是蛋破壳出了些问题,他好像有点出不来。”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姜荔却说:“关我什么事”他还准备说出更多凉薄的话语,什么这是你们姒族的蛋,关我什么事?孵蛋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来找我张了张嘴,却都说不出了,就这样沉默着。
姒泷抱着荔的肩,头抵在他额上,说:“荔,这也是你的孩子。”
“是你怀胎四月,生下的是你的骨血”
姜荔的身体颤了一下,泷却牢牢地抓着他,不让他逃避。荔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说:“我不想见他。”
那个他,自然是姒沅。
想到在黑暗的山洞中度过的三个月想起在那三个月里怀上的蛋那种让人窒息的黑色chao水,又逐渐涌了上来。仇恨和屈辱化作了种子,在他腹中扎根发芽,生长出无数藤蔓。那些藤蔓撕裂了他的腹部,又贪婪地吸收着他的血rou,越长越大
姒泷晃了荔一下,才把他从自己的幻想中拉了出来。姒泷说:“荔,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姒泷的目光落在荔的脸上,而姒洹的眼里,也含着期待。
这样僵持的气氛过了一会儿,姜荔反而笑了:“想要蛋的是你们,把蛋抱走也是你们,现在又想我去看想要的真是越来越多了”声音逐渐低落下去。
反正他,无所谓了。
荔走在长廊上,姒洹他们跟在他半步之后。而无论他走到哪里,那些守卫王庭的战士或仆从,都深深地低下头去。而远处奴隶,见到他们,更是老远就跪下了。虽然以前也会以礼相待,但姜荔实际的身份,却局限于内廷少部分人知道。而这次,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服从,却是普遍的。
姜荔在那一个个低垂的面孔上看过,心里确认了一下,他们的确是在向他行礼,而不是身后跟着的姒洹和姒泷。他又看了一眼姒洹,眼神示意:“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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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荔答应去看一下沅其实主要是蛋,洹的心里已经一松。在袖子底下,他轻轻握住了荔的手,说:“你还不知道吗这是因为,你已经为姒族,带来了两个新的王族。”
王室成员的增加多一个或者少一个,都是值得人Cao心的事情。因为王室,是一族的顶尖战力所在,人数越多,越能更新承继,则代表着一族越是强大。荔已经接连产下了两个雄蛋,那么,产下更多王室后代,或者孕育出王女,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原来我还是有用的。”姜荔说。他也没继续问,继续向前走去。
洹却脸色一白,不知该如何解释,姜荔肯定又是误会了。
卧室之中——
沅抱着一颗蛋,坐在床上。他长发凌乱,因为长期用自己的灵力温养蛇蛋的缘故,也显出几分狼狈和疲倦。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神情带着明显的悲伤与慌乱,仿佛期待已久的礼物,却在即将打开的前刻被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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