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淑英不听他的牢sao，抓起花布兜子，风风火火道：我得赶紧走了，你爹一个人忙，我不放心。</p>

    <p>　　岳方祇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能看着她蹬蹬蹬下楼去了。于是扒拉了一下头发，陪着白墨干活儿去了。</p>

    <p>　　年三十儿，他下午给白墨做了四个菜，还包了饺子，叮嘱白墨一个人好好在家里，最多初一上午，自己也就回来了。</p>

    <p>　　白墨很温顺地点头，眼里却有些失落。</p>

    <p>　　岳方祇心里有些愧疚，几乎不想过去了。可是答应好的事，不去又不好，总得过去露个脸。他亲了亲白墨，出门之前叮嘱了好多话。</p>

    <p>　　这一年三十儿是个Yin天，要下雪的样子。公交车上也没多少人。岳方祇拎了两瓶好酒，到岳大勇家里去了。</p>

    <p>　　一进门就觉得吵闹得不行。六十多米的房子，到处都是家里的亲戚。岳家兄弟姐妹轮着过年，今年轮到了岳大勇家。</p>

    <p>　　大伙儿看见岳方祇，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一静。紧接着又赶紧没话找话地点头打招呼。岳方祇一一客套过了，把酒拿给他老娘。</p>

    <p>　　然后熟门熟路地钻进阳台躲清净。</p>

    <p>　　没想到那儿已经有个人了。小孩子才四岁，正一个人在冷嗖嗖的阳台上欢天喜地玩儿堆土豆。</p>

    <p>　　岳方祇上次见到自己这大侄子，小东西还让人抱在怀里呢。</p>

    <p>　　见了岳方祇，他也不害怕，nai声nai气道：“你是谁呀？”</p>

    <p>　　“我是你叔。”岳方祇笑了。</p>

    <p>　　小崽子和他爹妈好像并不太像，长得倒莫名其妙有点儿像岳方祇自己。一大一小很快就熟了。岳方祇陪他玩儿堆土豆，他咯咯笑个不停。</p>

    <p>　　小孩子很麻烦。岳方祇心里知道。不过当他们不吵不闹得时候，倒也没那么讨人嫌。</p>

    <p>　　他和白墨是没法有孩子了。岳方祇自己不太有所谓，只是不知道白墨会不会觉得遗憾。他想，什么时候，或许应该问问白墨。</p>

    <p>　　土豆堆很快塌了。小侄子瘪了瘪嘴，开始哭起来，勒令岳方祇给他把土豆堆重新搭起来。岳方祇哄了他两句，很快就没了耐心。</p>

    <p>　　正打算把孩子抱进屋里的时候，门开了。他嫂子看见岳方祇，脸色似乎僵了僵，但还是颇热情地冲岳方祇笑了。</p>

    <p>　　岳方祇把孩子放进她怀里，和她客套了几句。他们其实不熟，聊天也是不咸不淡的。对方问他生意怎么样，岳方祇轻描淡写地说还好。</p>

    <p>　　岳方祇的大哥很快也过来了。兄弟两个不咸不淡地客套了几句，屋里招呼干活儿，他们便一块儿进去了。</p>

    <p>　　结果晚饭前真正在厨房帮忙干活儿的只有岳方祇。他大哥没忙多久就出去了。中间岳方祇出来上洗手间，听见他嫂子在门厅和他大哥小声说话，是在打听岳方祇的情况。</p>

    <p>　　不用说，岳方祇心里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叔子，三十好几了，蹲过笆篱子，没正经工作，没老婆，靠卖馒头过活——和他们不是一路人。</p>

    <p>　　最后他大嫂不轻不重道：别让孩子离他太近。</p>

    <p>　　他大哥摇头：不至于，我自己弟弟我知道，他本性不坏。再说</p>

    <p>　　这么点儿的孩子懂什么。一年都见不上一回。</p>

    <p>　　就是因为小，才更得注意。她忧心道。这种人，没准儿。</p>

    <p>　　岳方祇觉得好笑，方才的那些闲聊，原来比客套更假。</p>

    <p>　　嗯，真是文化人儿啊。他低低笑了。</p>

    <p>　　晚饭支了三个大桌。他们一家人在同一张桌上。岳大勇看见他，先是问他生意，后来又问他相亲，然后就没得问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父子两个若是不吵架，仿佛就没什么话可以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