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亮的。

    狼藉的卧室内，床单和被褥的一半都耷拉在了地面上。而刚好容得下两个人的卧床里，秦天一手半支着前额，一手支着上身，缓缓从床上坐起。

    朦胧的光线透过一旁的窗帘缝隙斜斜地射入，在昏暗的房间里画出几条光带。

    秦天揉了揉太阳xue，如今的他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灌了铅，脖子、四肢、身体、尤其腰肢都一阵酸疼。他不太记得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如此疲乏。

    不过很快，脑海里，被进入的画面闪过脑海。秦天浑身一僵，随即朝身侧看去。

    皱巴巴的床铺上除了他之外并无他人。

    斯帝瑞不在身侧。

    耷拉在他上半身的薄被从消瘦的浅麦色肌肤上缓缓滑下，胸脯和腰腹上，视线所及的地方有着些星星点点的红痕。

    抓住薄被边缘的右手微微蜷起，秦天咬唇，随后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缓缓地呼出胸口淤积的浊气。

    下身并没有特别疼痛的感觉，也就是说，幸运地，昨晚和斯帝瑞没能进行下去？

    再次深吸一口气，呼出。秦天掀开薄被，光|裸着身体直直地前往了卫生间。落地的全息镜面前，他看向自己的麦色的身体。好在除了颈侧、胸膛、和腰腹的部分肌肤上红痕密布外，其他区域并没有伤口和淤青。

    看来昨晚……并不激烈……不过他清楚的感知到那股由内而外爆发的力量。他还是第一次有过这种剧烈的感觉，即便之前被斯帝瑞虐待、窒息惩罚、甚至侵犯，也不曾有过……

    记忆区间有一段明显的空白，就像被人剪切了一段。可仔细回想，隐约间，内心似乎又浮起了那抹熟悉的声音——

    “你是我的……永远永远……”

    拳头狠狠打在全息镜面上，秦天一时间心烦意乱起来。

    不……他绝不可能属于任何人……绝不可能……从他有意识起，他就是自由的，属于整个广阔的星际，整个宇宙……

    复杂的情绪在内心翻涌，深吸了几口气后，秦天再次看向镜面。

    这不是他第一次观察自己的身体，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观察。在他从那个奇怪的地方逃出来之后，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青鸾号的驾驶座上的时候，他也曾在青鸾号的洗浴室内这样仔细地打量过自己。

    大手贴上光洁的镜面，镜面印下水汽的手印的同时，全息镜上，三围、体温、肤色、等等常规数据都显现在那儿，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虽然数值正常，但他明白，自己绝不可能是正常的星际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拥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也知道自己拥有超越其他星际人的异常能力，更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记忆有空缺，就像刚刚那种被剪切掉一部分的感觉。比如之前在密室的可封闭型惩罚仓内，他是如何破坏惩罚仓气体控制系统的记忆并没有，然而等他反应过来时，头发、指甲都变长了……

    他没有正视过自己的那副模样，从没有。甚至他都不清楚，迄今为止的意识、感觉、以及这十二纪年来的记忆，到底属不属于自己。

    现在的他，是真正地存在么？还是说，他的身体里隐藏着另一个自己。而那个意识，或者说他个人，才是真正的他？

    有关这一点，他不知道，一丁点也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寻找那些可能和自己身世有关的上古文物，也不清楚找到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可内心的空洞与缺失却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那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没有一处容身之地，只能无根地漂泊在宇宙中的空洞感，使得他的内心像是被腐蚀了一块。

    当然，也缺失了，那最为重要的一块……

    ……

    在卫生间内洗完澡，刚一出来，就见身穿一套浅色休闲便装的斯帝瑞，如今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椅内。和昨天一摸一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