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顾凉亭从更衣室后头走出来。
季玫瑰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轻轻的问道。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要出国去读书的事儿。”
男孩沉默着许久都不说话。
季玫瑰仿佛是在一番暗波汹涌的谈判里失去了力气,在转椅上许久沉默着。
最终她站起来,拎上自己的外套说。
“走吧,答应过陪你去外面餐厅吃饭,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她说完要披上外套离开。
男孩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扯了回来。
他的手很温柔,将她整个手掌都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男孩子拥抱住她。
他b季玫瑰高了一整个头,借着身高优势,能够将nv孩压在自己的x膛上。
季玫瑰似乎想挣扎,他却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更紧的压在自己x膛上,不放她走。
男孩的心跳很快。
隔着一层衬衫,x膛火热热的,连同他的气息一样灼热。
他俯下身,深深呼出一口气。
最终他像是有些无可奈何一样,轻轻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开口。
“抱歉,真的抱歉,我不想离开你,姐姐。”
“我只想能够和你在一起啊。”
季玫瑰默认了男孩子这一次有些逾越的举动。
她就这么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他的x膛上,安静的听着男孩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
“刚才他在外头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她淡淡的问。
男孩回:“我都听到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季玫瑰抬起头来,缓慢的后退。
退到离他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她面se平静的说。
“一切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得替自己做决定。”
“如果我想留下来呢?”
男孩微微侧头,深深的注视自己的姐姐。
那眼神里的伤痛几乎就要溢出来。
“如果我不想走,只想陪在姐姐身边,你……会怎么做?”
“姐姐,你……会愿意为了我,而——”
他说不出话了。
因为他了解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从来不会是被一段感情所束缚住的人。
她向来冷静,从容,能够分析利弊,做出最利于自己的决策。
男孩苦笑一声,偏过头。
他向来都知道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ai情,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的对姐姐的深ai罢了。
所有的美梦都该有一个期限。
可他却没想过这个梦会破碎得这么短,这么快啊。
季玫瑰转身要走的时候,顾凉亭扣住她的手,嗓音低哑。
“我不做决定,由你来替我做决定吧。”
男孩子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些水雾。但他终究还是俊美的。
连眼角微微红起来的模样,都赏心悦目。
“如果要由我来替你做决定……”
季玫瑰转身,有些无奈的叹息口气。
“我建议你还是应该按照你人生既定的轨迹走。”
她轻轻的挣脱开男孩的手。
“去国外吧。这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这个答案对顾凉亭来说丝毫不意外。
他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踉跄的后退一步。
长长的碎发遮盖住了他此刻的眉眼。
“所以,姐姐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
男孩子的声线很低,虽然语调是平静的,可听在季玫瑰的心里,不知为何却还是戳得她心尖一痛。
“一个人的人生会做出无数种选择,当你往后回过头来看,你会庆幸这个选择是对的。而痛只是暂时的,它不可能纠缠你太久。”
季玫瑰拉开办公室的玻璃门。
“走吧,我们出去了。”
男孩站着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深深的注视着季玫瑰
“姐姐,你一定……要赶我走吗?”
“……当我离开的时候,你就会和柏成峻结婚。等我再度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他的新娘了。”
“姐姐,你可以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吗?”
男孩每说一个字,仿佛都戳在她的心尖上。
季玫瑰深呼x1一口气,让自己泛起来的情绪压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流露出任何失控的情绪来。
任何细微的态度的动摇,都有可能让男孩误以为自己抓到了一丝希望。
但实际上,反反复复的态度只会更加害了他。
她必须得坚决,无情,残忍,做那个恶人。
“我们分手吧,顾凉亭。”
季玫瑰说的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起伏。
“你知道我不可能为了你而放弃这一桩婚事。”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她费了太多的力气才勉强把公司经营到上升期,这个时候不能再出现一点点波折。她已经没有资本供她为感情肆意挥霍了。
于是季玫瑰的语调又冷下去几分。
“刚才柏成峻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你想为我好,你就离开。”
季玫瑰说这话的时候只盯着前方,不让自己的目光与男孩对接。
她生怕只要一看到他sh漉漉的眼神,她的心里就会再度柔软下来。
在顾凉亭的眼中,姐姐只留给他一张目视前方的淡漠的侧脸。
那张脸绝美,惊yan,却毫无一点点人情味。
他苦笑一声,缓慢的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他一直ai慕着的姐姐。
和他初识她时候一样,淡漠,冷静,有条不紊。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变过,唯独只有自己深陷下去,沉溺在这段关系中难以自拔了。
他深x1一口气,仰头将自己眼中的泪光b回去,试图想要整理脸上的表情。
在季玫瑰所看不到的角度,一滴泪光从他眼角滑落,但却被男孩飞快用指尖拭去,动作快的就仿佛这一滴泪光从来没在他的眼角出现过。
“姐姐,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和我说分手了。”
男孩的声音当中带着苦涩,浓得化都化不开。
他嗓音哑得厉害。
“我已经试了我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走进你的心里。”
“姐姐,你的心当真是铁做的吗?”
男孩声音很苦,但却想努力对她微笑一下。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直都很好看,两道弯弯的眼睛像月牙一样眯起来,长长的睫毛浓密纤长。
只是这一笑,眼神里那点朦胧的泪光就沾染到了睫毛之上。
……还不如不笑,反而让人倍觉苦涩。
玫瑰别过头去,不想去看男孩脸上的神情。
最终顾凉亭擦着她的肩膀离开,走出玻璃门,往另一个相反的转角走去。
走到一半,他停下来,低低的说道。
“姐姐,既然这是你替我做的选择,那么我认了。”
“因为我说过,我都听你的。”
“就当是做一个纪念吧,因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
说完男孩深x1一口气,向前走,离开了季玫瑰的世界。
走廊尽头,长长的日光洒落下来,g勒出男孩逆光之中的轮廓。
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季玫瑰站着不动。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她这才仰头,b回自己嗓音里面那一点失控的颤音。
她实在是不想把离别的气氛ga0得这么悲伤,本是想风轻云淡的和男孩提分手,让他安心去美国读书的。
怎么反倒最后连自己也弄的这般伤感呢。
整个下午,季玫瑰都心绪难平,整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她不论开会,批阅文件,与人谈合作,总是忍不住会有那么一闪神的功夫,神游出天外,想到男孩子忍着眼泪对她微笑起来的那一张面庞。
助理走进办公室汇报了一些文件,最后斟酌了一下,又递过来一张报告。
“顾凉亭已经从公司辞职了,刚刚办完了离职手续,明天开始应该就不会再来了。”
季玫瑰嗯一声又继续低头处理工作。
助理小声的问。
“是闹别扭了么?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季玫瑰摇头。
“不必了。这一次,是我把他赶走了。”
既然把人赶走了,就没必要再回来。
季玫瑰做好准备,这一次或许真的是别离了。
她不是一个会沉浸在过往感情之中的人,等到傍晚她又恢复到了如常的情绪之中。
她分析了一下当前局势利弊,现阶段她不能得罪柏成峻,这场婚约也必须继续下去。
但目前来看她的未婚夫似乎对她很生气。
傍晚,柏成峻坐上了车,在车后排淡淡看了一眼腕表。
“去老宅。”
车正要启动的时候,车门突然被人打开。
一个nv人坐了进来。一gu淡淡的玫瑰香萦绕在车内。
柏成峻侧头瞥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
季玫瑰优雅的交叠双腿,对司机开口。
“开车吧。”
司机自然认得季玫瑰,也知道这个是未来的夫人,不敢违抗,一踩油门,车子缓慢的向前驶去。
等车开出一段路,季玫瑰这才开口。
“我接到爸妈的电话,说是要去老宅聚会。既然是家宴,自然不能少得了我。”
“你倒是很喜欢自我代入,”柏成峻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认同你的身份?”
“怎么,难道柏先生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参加家宴吗?坐在一群手牵着手的夫妻宾客中间,活像一条单身狗?”
她笑:“你准备怎么向爸妈解释我缺席的状况?”
柏成峻侧头瞥向窗外。
“反正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取消婚约的事,或早或晚,都没什么区别。”
季玫瑰淡笑,“即便我已经整理了我的关系,你也不愿意同我复婚吗?”
男人盯着窗外,睫毛微微一颤。
“你和那只小狗说分手了?”
季玫瑰淡淡嗯了一下。
一提到这个话题,她的眼神中有些暗淡。
但现在毕竟是在和柏成峻谈判,她飞快掩盖了自己的情绪,轻松的一笔带过。
“我已经让他去国外读书了,听说现在正在办签证和手续,一个月后就会走。”
“我已经做到你所要求我做的,那么……你是否也该和我谈谈婚礼的具t事宜?”
柏成峻冷笑。
“我只说过我会答应考虑,没说过百分百会同意和你复婚。毕竟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不是我。”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目光却微微下沉,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点开了日历。
他的眼神锁在一个月之后的那个日期,暗暗的记了下来。
季玫瑰淡淡说,“那么,既然柏先生还需要时间考虑,这个话题就容后再谈。不过这场家宴我还是能去的吧。有我在,还能替你少了许多长辈的盘问。”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大公路上,柏成峻看着窗外,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嗤,但终究还是没有赶季玫瑰下车。
抵达了家宴,又是一场勤勤恳恳的做秀。
季玫瑰自始至终维持着完美的笑意,在宾客间谈笑风生,自如的穿梭,谁都没能从她脸上看到任何分手的痕迹,更不知道她在不久之前刚经历过怎样一段别离。
两位长辈询问柏成峻。
“之前,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说吗?是什么事情?”
面对他们的目光,柏成峻动了动唇。
原本出发之前是想向他们宣布取消婚礼的事,但现在……
季玫瑰仿佛猜到他想要说什么,挽着他手臂的姿态更加亲昵,还将脑袋轻轻抵着他的肩膀上。
不得不说,他很吃她这番小nv人的姿态,又格外喜欢她头发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玫瑰香。
沉y了一会儿,柏成峻开口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祖父下个月就生日了。正在思考应该给祖父带什么礼物。”
“哦,的确是你祖父的生日,”柏母算了一下日子,“他老人家身子不好,一直在h城卧病休养,大家就简单一些,尽个心意就好,太热闹的宴会反而会让老人家厌烦。”
众人谈笑,话题就扯到了其他地方。
季玫瑰也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家宴结束之后众人就换到后头花园餐厅里进行交谊舞会。
流水一般的音乐声中,季玫瑰和柏成峻彼此相拥,旋转在舞池里,任凭众人惊yan和羡慕的目光频频打落在他们身上。
柏成峻挽着季玫瑰细细的腰肢,嗅着她头发间散出来的好闻的香味。
两人彼此挨得很近,近到……他只要轻轻一侧头,就能在她的面颊上落下一个吻。
有一瞬间他的确有这个冲动。
但他抑制住了。
他还没忘记此刻两人正在冷战,而他也并没有完全同意要复婚。
他还想多看看这个nv人的态度,看看她是否还能再拉下面子对他展露出更多的讨好。
季玫瑰用双手挽着男人的肩膀,随着众人一道在舞池中旋转。
两人对交谊舞都不陌生,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出现其他几对那样谁踩了谁的脚的那种窘况。
她b男人低一个头,视线刚好落在他x口。男人西装左侧领口里有一方手工手帕,手帕上的香味是芳香师特意调制过,透着一点幽幽的馥郁,却又不会显得太过于冒犯。
她埋在他的x膛里,目光却掠过他的肩膀,环顾着今晚参加宴会的其他人。
许多人对她来说都是老面孔,但也有一些生人。
柏成峻嗅着nv孩头发上的玫瑰香,思绪不知不觉飘远,正短暂失神着,突然听到nv人发问。
“那几个站在人群外头的是谁?”
季玫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柏成峻瞥了一眼。
虽然有些不悦nv人在自己的怀里如此分神,却还是平静的回答。
“是kg资本的几个负责人。他们和我父亲是多年挚友,所以也有资格来参加这样的私密宴会。”
“前几年他们创建的对冲基金用远高于平均市盈率的成绩打响了名头,现在风头正盛。我猜他们手底下管理的财富大约已经超过了十亿美金,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明星投资人了。”
季玫瑰点点头,目光又掠向场外其他几个面生的面孔。
她问了一些问题,柏成峻都细心的替她一一解答。
虽然两人是在一丝不苟的谈着公事,但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对男nv挨得这么近,彼此窃窃私语,咬着耳朵,颇像是在说着情人之间那些暧昧的情话。
远处有人羡慕的八卦。
“你看,他们真是恩ai啊……”
“就连在这种宴会中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今天晚上我看他们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分开过,一直都手牵着手!”
“我真是太羡慕这种ai情了……”
……
宴会结束之后,两位长辈理所当然要留他们在老宅子过夜。
柏成峻垂眸,用手帕擦着自己的手指,并不表态。
季玫瑰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对两位长辈展开了明媚的笑意。
“当然没问题,我们也想多留在老宅,多陪陪您的。”
于是她热情的挽着柏成峻上了楼,将他推进了卧房里。
“砰”的一下甩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两人。
柏成峻淡淡开口,“我还没答应要和你在一个房间里睡吧?”
“但是柏先生刚才也并没有表态反对啊。”她反问。
“我没有表态反对,是不想让你当众下不了面子。你别忘了,现在我还在考虑期,你需要用更多的诚意来打动我。”
季玫瑰冷笑,“更多的诚意?柏成峻,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nv人说着就随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往浴室去。
“我先洗澡了,你要是想搬到隔壁房间去睡就自便吧。”
“和上次一样,所有的锅你来背,如果长辈问起,你自己解释。”
说完浴室里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男人咬了咬牙,轻笑一声。
明明是季玫瑰有求于自己,可她偏偏就是有一种“你能拿我怎么样”的酷拽。
他站在原地沉默片刻。
想让这个nv人再多多讨好自己显然不太可能,而他也的确不想背锅。
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在镜子前卸了领带。
季玫瑰洗完澡,擦着sh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咖啡桌上处理起工作。
他一只手敲着键盘,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和自己的下属通话。
似乎正在讨论着某个b较要紧的细节,男人的语速也飞快了起来。
季玫瑰淡淡瞥他一眼,毫无一点愧疚感地cha上cha头。
吹风机的风就呼啦啦的吹了起来。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柏成峻:“……”
nv人在镜子前慢条斯理的吹头发,装作没看到那头男人蹙着眉向她投过来的眼神。
风口被开到了最大,呼啦啦的风掩盖了屋内电视机的声响,柏成峻试着提高音量和那边继续讨论,片刻之后,却只是r0u了r0u眉心,率先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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