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
游稚掂了掂荷包,只觉沉甸甸的十分满足。一个月前下山时,抠门师父勉为其难塞给他十两银子,足够五口之家吃上三个月,然而初出茅庐的他没有与普通人打交道的经历,钱丢了不说,还险些被人骗了卖去青楼。此时钱包又鼓了起来,他心情无比舒畅,翻手收了绳子,笑嘻嘻道:“哑巴,你放心,若是让我碰见了那劳什子抓鬼道长,一定让他给你治病,小爷现有钱了,哈哈!”
哑巴默默跟在游稚身旁,依旧是那副面瘫模样,仿佛全天下人都是他的杀父仇人。游稚兀自在前方蹦跶,临近繁华的西街,行人愈来愈多,游稚唯恐哑巴被人挤散,又回头牵他的手,朗声道:“哑巴!抓紧我!别丢了!小爷请你去喝大酒!”
哑巴还想挣扎一番,然而游稚是何许人物?想当年被师父按着练掌力时,单手能碎俩铁核桃!那便宜师父把rou干藏在铁核桃里,不想饿肚子便只能老老实实敲核桃。此时他五指紧扣哑巴大手,跟一把锁头没有分别,握得严丝合缝。
青云镇最热闹的地方便是这条西街,两侧酒楼林立,食肆遍地,正所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青云镇的居民把这两字箴言贯彻到了实处,甫一踏上西街的青石板,人声鼎沸造成的轻微震动便从脚底传来。两侧商铺都在营业,灯火通明,rou香与酒香齐飞,又有欢声笑语伴在左右,游稚几乎看花了眼。
“流觞雅叙……流觞雅叙……”游稚左看右看,没多久就在人最多的地方看见了写着这四个字的招牌,“到了!哑巴,想吃什么就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游稚拉着哑巴踏进流觞雅叙的门槛,这栋足有四层高的大楼在繁华的西街上都十分耀眼,内里更是富丽堂皇。见有两位翩翩公子进来,老鸨忙挥舞着手绢迎了上来,谄媚道:“哟——两位公子是外地来的罢?请上座!龄儿,看茶!”
“来啦——”
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提着茶壶走来,两侧又扭来几个同样清丽的少年,左右搀扶着游稚和哑巴的手,半推半拉地往楼上走。游稚尚不知青楼为何物,更不知时下盛行男风,这以美食美酒闻名的流觞雅叙便是青云镇上数一数二的男ji青楼,生意十分红火。
游稚只当这家店服务态度出众,但被陌生人紧紧贴着难免有些别扭,却又怕不懂世俗规矩而再次出糗,只得硬着头皮被揽着走,一边回头叮嘱老鸨:“给我拿酒!就那甚么散九重!还有吃的,招牌菜都上来!”
老鸨见来了条大鱼,忙不迭应承,扭着水蛇腰去吩咐后厨了。游稚回头一看,哑巴表情惊恐,厌烦地推开那群美少年,不让他们近身,小倌们不依不饶,还团簇在哑巴身周,见他身上绸缎Jing美,料想是条大鱼,又长得极为俊俏,竟是谁也不肯走,前前后后堵了一圈,哑巴几次想溜,都被脉脉含情的小倌们推了回去,最后只得黑着脸往上走。
为首的小倌领着众人进了一间屋子,两拨小倌分别把游稚和哑巴按坐在榻上,随即便有人端着酒壶进来,为他们斟酒。
“公子们当真好运气,茯苓哥哥今日心情好,多拿了些酒出来卖,这便是最后一壶了。”那唤作龄儿的少年笑yinyin道,“公子怎么称呼?奴家名唤龄儿,会弹琴唱小曲儿。”
游稚满脑子都是师父的教诲:你是一个毛得感情的杀手,在下山之前,游稚便给自己想好了一个假名字,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场,遂答道:“我叫吴鸣,呦呦鹿鸣的鸣,唔……龄儿对罢?你帮我催催后厨,能先上菜不?我和哑……咳,我和这位……八哥都饿得很了。”
哑巴一脸不忍卒睹,一边推开小倌们,一边单手扶额。龄儿两眼发黑,总算意识到这是个走错地方的主,然而只要有钱,连哄带骗吃顿饭便是,于是又恢复了娇媚的姿态,浑身酥若无骨,伏在游稚身上,嗔道:“公子好生无情,对着龄儿还只想着吃饭么?嗳,让门口打杂的去催饭便是。来,吴公子喝酒。”
游稚面不改色地推掉酒杯,道:“空腹不宜饮酒,等菜上来吃几口再喝。怎么,你们也要蹭饭不成?”
众小倌笑容僵在脸上,这两位客人俊是俊,然而一个不近男色,一个呆傻绝lun,当真是无从下手。哑巴一头黑线,对着众小倌狂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可他们如何又会放掉这条两大鱼?龄儿便放出大招,两眼含泪道:“若是不伺候两位公子,奴家会被妈妈责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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