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瑞香本该是羞涩中混合着忐忑,一个幸福的新嫁娘,奈何眼前并非良人,态度轻佻,性情也很危险,他心中沉重的“天降大任”感反倒压过了其他。即使被越王一把抱起来,还被捏来捏去,瑞香都未曾做声,死死忍住了。
房中侍立的是瑞香陪嫁的女婢和嬷嬷,见越王如此,都是强忍着怒气。早先瑞香就说过,风闻越王脾气不好,让他们轻易不要插手劝谏,免得出了意外。但此时此刻,到底怨愤难忍,不由流露出些许。
瑞香看在眼里,头脑反而更清醒,一手抵在越王胸前,状似羞涩地躲避他,一面按下了被当着下人亲昵的恼恨羞耻,先问心中最重要的话:“那日在檀香寺,殿下还记得吗?您……那时候就知道我是谁?”
越王轻哼一声,一口否认:“不知道。”
他对此事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对小妻子充满了兴趣,在他脖颈处嗅闻片刻,搂着他始终不放。瑞香力气小,又不敢太坚决地推拒,毕竟新婚之夜,他要做什么都是顺理成章。但到底不能当着下人的面,瑞香便不得不放软了声调,道:“还有人看着呢……”
越王这才抬头,看见房里四个侍婢两个嬷嬷,都虎视眈眈看着自己,门口还有两个王府的婢女等候着,便不由皱眉:“你们怎么还不走?!”
他倒好像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一样。
他毕竟是亲王,又是自家郎君的丈夫,再怎么有意见,六个陪嫁也不敢说。其实他们留在这里是因为婚礼还有最后一步没做完,其中一个嬷嬷便忍了满腔意见,语气柔和地解释:“殿下与王妃还有合卺酒未曾喝过,还有这结发……”
越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我自己会喝。”
嬷嬷被打断,又去看瑞香,见他没什么反应,便颇为不舍,被逼无奈地离去了。
越王去打量那金漆盘上的合卺酒,瑞香便趁机从他怀里爬了出去,端坐在床头,不知不觉挪得比越王刚进来的时候还远一些。
他在灯下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担忧和迷惘,打量已经成了自己夫君的这个人。传闻成宣皇后相貌绝美,气度非凡,越王肖母,容颜自是不俗。他生就一双浓而且长的眉,一双眼锋利而俊秀,脸上无一处瑕疵,鼻若悬胆,唇角天然微翘,若无外面那许多恶名,怕不是天下有数令人向往的年轻郎君。
算一算,越王今年已经二十有二,自十几岁起便恶名满身,瑞香虽接受了嫁给他的事实,但也不肯放弃生活的希望。现在越王神态平和,心情看上去也不错,瑞香便很想和他简单的聊一聊。便在越王端起酒盏的时候开了口:“殿下只说不知道我是谁,那想来就是还记得那件事了?我记得那日宫中有为殿下而举行的赏花宴,为何殿下却会出现在寺庙里?”
越王侧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一语不发。不知道为什么,瑞香瞬间就觉得他看穿了自己的故作镇定,也看穿了自己有意拖延时间。但这一眼和这微妙的直觉都只是一瞬,越王便将那杯苦酒递了过来:“喝了你有再多的话,我都陪着你说。”
瑞香接过酒盏,心中有些发憷。他的酒量欠佳,自己也是知道的,不知道这合卺酒喝了……
今年八月,正好是婚礼之前,瑞香满了十五岁。考虑到他快要出门,嫁给的又是越王这等不合心意的夫婿,怕他过于荒唐而瑞香却一无所知受了委屈,万夫人很是卖力的私下教了瑞香不少夫妻敦lun之事,甚至不惜尴尬羞耻地和他讲了不少倘若男人一味强求,该如何推拒的技巧。
但无论如何,这头一夜是无法糊弄过去的。瑞香心知此事不可避免,倒也不再畏惧喝酒,若是能够晕晕乎乎地过去,未尝不是好事。于是他便不再迟疑,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便该是结发,本来自然有侍婢来做这件事,但人都被越王赶跑了,他似乎也不觉得哪里不对,随手接过瑞香手中酒盏,往床下一扔,在咚的一声响里揽住瑞香肩膀,便带着他一同躺在了鲜艳的床榻上,指间捏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
婚房见面之前,两人都分头洗漱过了,头发都散着,越王一手捏红绳,一手拿小刀,挑起瑞香一缕黑发,和自己的并在一起。瑞香沉默不语,看着他作为,不知道是被酒意渐渐侵占了身体,还是心中着实紧张,心跳得越来越快。
越王捏着二人一样漆黑,放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发丝,忽然沉默了一阵。瑞香迟缓地察觉出异样,抬头去看他,却见他望着帐顶,神色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似是欢喜的余韵里,掺杂了一丝复杂的感慨。
这是为什么呢?瑞香晕晕乎乎,本就不明白的事更加想不明白了,只是打内心觉得怪异,似乎这整件父亲得罪越王,所以越王强娶自己报复的事,本就透着诡异。更不要说婚前,越王曾那样巧合地见过自己一面,又是那样的眼神。
但他所知实在太少,更不熟悉越王,做不了什么猜测,只好暂时按下。
出神结束,越王低头,靠在小妻子肩上,用红绳绑住二人发丝,随后用小刀割了下来,就此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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