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往事

    十六岁以前，尹少艾对各种梦都不太有印象，他常年通校，就是课业较为紧张的初三午休也不曾忧心过考试与成绩，吃张阿姨做的各地小吃，做套路谙熟于心的应试考卷，日子安稳闲适，反倒是一场热度迟迟难下的烧燎得他频频梦起，更令他有了浅眠、多梦的后遗症。全数归罪于一场烧未免过分，他的咳嗽尚未好全，就是睡了，也会被喉咙上的瘙痒、肺里的憋闷给扯清醒。

    尹怀瑜有心，嘱咐张婶子做的润喉清肺的梨子汤一日日灌进尹少艾胃里，好歹是将孩子的咳嗽减轻了一些。

    尹少艾的梦没有因此退却，仍然在他合眼时造访，睁眼时也不忘在意识表层停留一时半会，足够他好好回味一番。

    其实梦见的无非是山道上莫冉勉力不去看他的眼，吊灯下她莫测的表情，书房中她一张没有生气的脸。和她有关的无非就是这些固定项目，排列组合也跳不出十个数，却让他魂牵梦绕。

    还有春梦。

    可能是沈思在床上太具侵略性与压倒性，床下虽然文质彬彬，可身高与阅历上的差距摆在那儿，尹少艾一对上他总觉得手足无措，这种情况在梦里可了不得，都说不上来这男人是怎么撕开莫冉的皮囊走出来的，就将尹少艾压进了被褥中。一双宽厚的手是可以拨动情弦的Jing妙仪器，按在他赤裸的背上，激得他战栗，也轻轻掐住了他的腿根，缓缓向内抚摸的同时，比力道更轻的命令下来了：“少少，张开腿。”

    到后来尹少艾已经能对付这种绮丽的梦境，会Jing确地在高chao后睁开眼，提着睡裙裙摆，赤脚走进浴室清洗掉shi透的内裤。那些昭示他思春的罪证就挂在浴室里，张婶子清晨来收浴室门前的脏衣篓时推一推门就能看见了。

    有一回她实在收不住脸上的表情，走了进去，已经拿起了衣架要端详小主人的贴身衣物，被尹少艾叫住了：“你在干什么？”

    木质的衣架子陡然脱落，磕在地砖上，发出啪的一声。张婶子回过身，发现尹少艾就站在两扇花窗之间的墙面对出去的地面，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天光向来眷顾美人，那时候也不例外。经由五彩斑斓的花窗渲染过的光，落点分明不是那个十几岁的人，却执意靠近他，连拉长的影子都将近透明。

    张婶子哆嗦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里闪起泪花：“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尹少艾走近一步，她更哆嗦一分，到最后他的一声笑都让这老婆子觉得可怖，低了头，见到泪珠打到了手背，再一会已经被汹涌的泪糊得看不清眼前了。

    一只细腻无骨的手捏住她的腕，恰恰卡在镯子与腕骨，拇指贴上了她的脉搏。

    尹少艾等她眼里的泪流干了，望进那双老眼中，才又开口：“张婶婶，你知道的，是不是？”

    那三天里照顾他的人是她，此后态度暧昧，又有这般举动，他直觉这老婶子已经知晓了他体下的秘密。

    她哀叫着：“小少爷！小少爷！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以后，她虽然会叫尹少艾“小少爷”，态度始终不亲近，甚至贴近尹怀瑜说一些只有她和尹少艾明白的话，就好比，“晒晒太阳”。

    这样的话尹少艾设身处地推想，很容易能明白这个年纪里的老人家在想什么。

    他有这样的身体，不男不女，又爱穿裙子，多晒晒太阳，总会多一些阳气，向真正的男人转变的。

    一个两个对尹少艾的喜好都是那样的态度，反而是尹怀瑜最谅解他，当真是个……好爸爸。

    沈思在梦中出现得向来戏剧性。

    前一秒莫冉头顶着惨白的吊灯立在客厅中，下一刻她的皮囊膨胀扭曲破裂，自内破开——不是皮开rou绽的破法——然后是他赤身走出来，胯下那根硕大勃起，转眼就贴到了尹少艾的xue上。

    随之而来的快感尹少艾感受得并不完全，只是本能地缩起身子，若是侧身的姿势，会更方便他夹紧腿。他就在梦里受着一波波情chao。

    尹少艾先听见了尹慕然的声音。她平心静气讲话的时候就是正常的女孩儿，富有朝气，半点听不出混迹娱乐场的老练与成熟，尹少艾只捉到了她最后两个字，“哥哥”。

    然后是下午才听过的那个声音：“真的是哥哥？怎么看都像——”

    尹少艾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人两只手分别放在他的膝弯与腰间，是起身就能将他抱起来的姿势。

    他恰好对上这人的眼，瞧见它们一弯，眼睛主人继续说道：“——像个妹妹。”

    尹慕然玩着一副茶具，身后是花雕屏风隔开的微雨，她半是附和：“对吧，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漂亮妹妹，也就我爸非要当宝贝儿子……是吧，我的好哥哥？”话音一转，是她也看到尹少艾醒了。